他用手掌掩着嘴,哈出一口气闻闻。他以为自己口腔里一定还残留着酒味。他喝了酒,而且喝得太多,不知道喝到第几家酒吧时和坐在隔壁的女孩看对了眼——他猜想肯定是这样。搞不好,连对方的名字都没问,所以才会想不起来。
可是,没有任何酒味,只有一点点药味。
看来不是宿醉,想到这里,脑袋深处忽然一阵刺痛。虽只是一瞬间,却令他整张脸忍不住皱成一团。他抬起手按住太阳穴附近,轻轻晃动脑袋。不疼了,就算上下摆动下巴,也毫无感觉。
真是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开始觉得总不能永远这样。不管怎样,至少该先去洗把脸。
他坐在一张宽大的床上,黑管钢架双人床,这点轻易浮现脑海。他试着变换坐姿改变重心,床立刻发出嘎吱声。他捏了把冷汗,以为把她吵醒了,但她裹着毯子的肩膀却连动也没动。
这床坐起来真不舒服。他越过头侧的扶手往下窥视。四个床脚全都装着圆圆的东西——车轮?不,不是车轮,不是这样说的。是脚轮。想起这个词的同时,脑海中也浮现出推着附有脚轮的床在地板上四处移动的场景,这样扫地时就轻松多了,有制动器卡着也不怕床乱晃。
奇怪了……怎么会想起这样的事情?
床靠墙而放,他现在就在墙边。面向屋内的右手边躺着睡美人似的女子,如果不想吵醒她,就得从床尾跨过栏杆下床。
他这么做了。慢慢移动,轻轻把脚放到冰冷的地板上。挺直腰杆站稳后,一个单纯的疑问浮现脑海,这是哪里?
他环顾室内。米白色的墙壁与天花板。地板是木质的,不过不是原木的颜色,像是涂了亮……亮漆的颜色。眼前有扇门,和墙壁同色的木框里切割成同色的格子,每一格都镶着玻璃,所以那不是直接通往户外的门。门那一头应该还有房间,门上镶嵌的玻璃是……玻璃是……圆角玻璃。对,就是咖啡店的门常用的玩意儿。
想到这里,脑海中忽然杀出一幅画面——一张大桌子撞上样式相同的门,把玻璃撞破。对不起,本来以为搬得过去,结果这不是钢化玻璃啊……
他甩甩头,将思绪拉回来。然而,霎时浮现的玻璃破裂的情景和眼前的现实联结,让他的视线凝结。
右手边有扇窗子,这叫和式矮窗,他特意确认了名词。窗下有张矮桌,桌上放着花瓶。不,应该说“本来放着”。现在,花瓶砸落在地,变成两大块碎片和无数闪闪发亮的小碎片,散布在地板上。碎片会发光,是因为水也一起洒出来了。而且,阳光正从微微拉开的窗帘射入。地板上还散落着鲜花。一支、两支……总共有五支,是红色的花。可是,他不知道花名。
就是花瓶砸碎的声音吵醒了他。可是,它怎么会从桌上落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