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以指尖碰触,试着摩擦、捏起,然而数字并未消失,记号也依旧清晰。它们牢牢附在皮肤上,是刻上去的。
他垂下双臂面对镜子,镜子里有个跟他一样走投无路的年轻人,嘴巴半张,带着冻结的表情愣愣地呆立着。如果那时候背后没有传来叫声,他说不定会永远保持这个姿势。
叫声是从厨房那头传来的。他转身一看,敞开的洗手间门扉彼端站着刚才还在熟睡的女人。
这时,两人就像照镜子似的以同样的姿势、同样的脸色正面相对。她也张着嘴巴,穿着睡衣,光脚站在地板上。
不管怎样,他还是先开口了:“早安。”
她愣愣地杵着,一直凝视他。
“说是早安,不过好像已经快中午了……”
她依旧沉默。
他就像演奏当中忽然遭逢交响乐团叛变的指挥家一样毫无意义地挥动手臂说:“呃……对不起,我好像有点混乱,昨晚是你留我在这儿过夜的吧?这里……是你家?”
她依旧毫无反应,甚至令他开始怀疑双方是否语言不通。无奈之下,他也凝视着她。
终于,她开口了,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楚:“我做了一个梦。”
“啊?”
“所以才醒过来,结果就看到你……”她缓缓地将双手举至脸颊,视线从他身上离开,脑中似乎正搜寻着什么,不停地眨眼。
当她再次抬起眼看他时,分明极为恐慌。
“你是谁?”她如此低语,“怎么会在这里?”
他无法理解这个问题的意思,这句话该我说才对!而你才应该是知道这个答案的人吧。
“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呢?这是你的房间吧,对吗?”
她按着脸颊摇摇头。
NO,不。不管怎么想,那都是否定的意思。怎么会这样?本以为总算找到答案了,没想到那又是另一个问号,简直是双倍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