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并不是虚拟友人,我们真的变成朋友了。”
“她只不过到过您府上一次,就能如此断言吗?虽然您这么想,谁知道贝原操小姐心里又是怎么想的。说不定她当时只是在您的邀请下,临时起意跑去玩玩,事后觉得要维持这种朋友关系还是太麻烦了。”
可是,小操那时看起来真的很开心——悦子在心中反驳。
“一旦开始嫌麻烦,只好断绝关系。贝原操小姐一定连想都没想到您现在会在这里如此坐立不安吧。事情通常都是这样的,只有声音、像阿拉丁神灯一样的虚拟友人,往往也被遗忘得特别快。”
悦子在一色滔滔不绝的表情深处,看到了过去一直没察觉的东西。那该怎么形容呢?公私分明?提得起放得下?不,不是那样,而是工于计算。
她这才恍然大悟,保险公司为什么要成立“永无岛”这种机构。这既非慈善,也不是为了表现企业家悲天悯人的情怀。说得白一点,等于是一种市场调查,目的是要搜集大量而且多半是孤独无依者的心声。在这栋大楼的某处,说不定现在就有人搜集打电话来“永无岛”的顾客的心声,加以统计,整理成数据。
保险不只是人寿保险,还包括了住院费、薪资保障、看护费用乃至个人年金等种类。同时,对于一旦出事便无人可依赖的孤独者来说,还有比保险更适合的东西吗?“永无岛”并没有露骨地宣传,但它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宣传了。这种不着痕迹的做法,正如我们观赏职棒转播赛时自然会映入眼帘的、设立在棒球场外围球网正下方的广告牌。
“组长,你的意思是说小操只是对我没兴趣了,所以懒得再搭理我了吗?”
一色笑了一下。
“要不然,也许她只是忘记了。简言之,如果您把她和您在工作之外的私生活中结交的其他朋友等同视之,她恐怕会令您非常失望,这就是我的意思。”
“那,打来我家的那通电话呢?那又是怎么回事?”
“我想,应该是恶作剧电话吧。如果那真是贝原操小姐打来的,未免也太戏剧化了吧,真行寺小姐。”
悦子垂头闭目了好一会儿,努力镇定心绪。
她直视着一色的眼睛说:“请批准我休假好吗?我要休暑假。按照预定计划,我本来是从这个星期三开始休,能不能让我提早休假?”
一色转开视线,漫无目标地仰望空调。
“麻烦你批准。”悦子又说了一次。
一色叹了一口气,这才转头面对悦子。
“您想以私人身份去找她吗?”
“对。”
“那会很辛苦。首先,您打算从哪儿着手?”
“我想先去备案,然后再慢慢考虑今后的事。”
一色不禁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