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老爸决定买下幸山庄,是因为他认为这样可以帮助那些反对猛藏将整个镇私有化的入。当然,这也是基于他对潟户这片土地的喜爱。也许他认为单是冲着这一点,就不能让这块心爱的土地任由猛藏号令。况且老爸个性本来就耿直好强,最讨厌邪门歪道。我到现在还记得,当他发现作业疗法的病人手臂写着号码时大发雷霆的模样。
话说回来,即使知道了友爱医院出人意表的真相,还是解不开猛藏伪称孝已死的谜底。我就是找不出他必须藏匿孝的理由。
孝在成为村下家一员之前,曾在潟户友爱医院住过院,因此他对医院内部的情形应该有一定了解。
身为幸山庄命案凶手的他就算出面告发继父的医院是个惨无人道的地方,恐怕也无人相信吧?他是个连夺四命的杀人凶手,猛藏不可能是怕孝抖出真相才把他藏起来。不,就算猛藏真的这么想,孝也不可能投靠他。
你想,难道不是吗?如果孝这样做,即使暂时获救,到头来还是等于落入猛藏的魔爪。反正孝已是个新闻媒体公告周知的死人,猛藏可以不费任何风险地消灭他。
我真的想破了脑袋也不得其解。而明惠的眼睛正好就在那时候失明了。
撇下她不管,我至今仍感愧疚。因此,虽然你也责备过我,其实我的自责更深,真的。幸好,明惠很快就康复了。替她治疗的柴田医生,是个和猛藏差异有如南北两极的精神科医生。
那时的我,一方面想陪在明惠身边,另一方面又想继续调查,两股意志仿佛在拔河。两种念头同样强烈,令我动弹不得。
动摇这种状态的,是一通电话。
打电话来的入叫“源伯”。照理说他应该有个全名,但他本人坚持叫源伯。至于我,他用“幸山庄命案的幸存者”来称呼。
源伯说,他在潟户友爱医院一直住到四月底。毫不例外,他也是个酒精中毒者。他说自己本来像流浪汉一样睡在潟户车站,被警方发现后,就被送进了友爱医院。
由于源伯是第一次住院,他按了指纹。当时已经是半夜,他跟着值班的护士进了一个看似医院资料室的地方,十根手指全都被采了指纹。
当时,有一个医生在场,源伯和护士一进去,他顿时一脸慌张。那时他正拿着病历。而且就源伯迅速偷瞥所见,那张病历卡的姓名栏写着“宫前孝”这个名字。
“真的?”我向他确认,源伯自信满满地肯定,他说绝对不会错。而且,他还告诉我,那位医生名叫榊达彦,是猛藏长女婿。听说在东京开诊所,常常来友爱医院帮忙。
猛藏的亲人,为什么在时过境迁后还要偷偷取出孝的病历,如果孝真的已死?
我再次确信孝还活着。他需要某种治疗,所以要用到病历。
孝在潟户友爱医院——一定是这样,没错。
源伯说他在东京,另外,还有过去从那里离院(据说是逃走)的朋友。因此,他说也许可以帮我把孝带出来。听到这番话,我什么也没准备就仓促前往东京。那是五月十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