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答呢?”我问。
“我说,等法庭先判定女方有罪后再来考虑这个问题也不迟。”
程明说着,轻轻的挑起了一边的嘴角。
我有些明白了。我明白了那个女人咬紧牙根指控李梅是凶手的最主要动机。同时我也明白了为什么程明要在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件事。利害关系的冲突往往使人盲目到不计后果。
死去的人尸骨未寒,活着的人已经对着遗产虎视眈眈。他们会象秃鹫一般争夺,打得头破血流。
“我们不能太相信片面的指控。”程明说。
“但也不能因此否认李红霞说的一切。她有她的道理。”我说。
“我同意。”
第17章
罪证科的同事正在仔细的翻阅着李信如生前留下的物品。满满五大纸皮箱东西。
里面引人注目的是一些旧照片,从背景看得出他是在海南或黄山旅游时的纪念。但很奇怪,每一张都是他单独一人的,不见他的漂亮女伴。我拿起一张细看,阳光灿烂,李信如清瘦的脸在这种光线下散发着一种柔和的白光,光洁得好象毫无瑕玼。他的笑容难得一见的放松,让人忍不住猜想,他透过镜头微笑的对象是谁呢?是谁举着相机,拍下了他那一瞬的美丽若此?
我们还找到了他中学和大学的毕业证书。我看了看,原来他是西南政法大学的高材生。因为年代久远,毕业证书的纸张已经泛黄了,我把它放到一边去了。其实在这一点上,我挺佩服李信如的,天知道我的警校毕业证书被我扔到哪里去了。
纸皮箱里其余的大部份都是单据。比如银行账户往来单据,股市交易清单,每个季度的水费电费单,保险单,甚至超级市场购货凭证。乍一看,我们的罪证科被堆得好象会计办公室。
我们在其中发现了他给李梅父母买房子的购房凭证,也找到了几年前他为他堂弟缴的数万元赞助金收据。
今天我们科里又收到一起重案,市郊公园里出现一个神秘阿伯杀手,已经有两个七十多岁的阿伯被发现伏尸在僻静处。刑侦处的同事被调了一些去调查这件事,李信如凶杀案反而被挤到一边去了。大概在领导们的心目中,它已经取得了一定程度的突破,只要等李梅招认,此案就结了吧。
昨天程明提醒我,李信如生前是一个非常仔细的人,所以看看他生前遗留下来的东西,也许能够把握到他的一些思路。
于是我到他的办公室和书房去,把他的私人物品装了五大箱搬回局里。
我和罪证科的同事看了一整天,只觉得头皮发麻,根本毫无头绪。罪证科的同事一边看一边叫苦连天,倒是琉璃比我们男人沉得住气。
“陈子鱼,你看这个。”
琉璃突然对我说。
我放下手里的纸张,走过去。
“这是李信如生前的六个月银行账户单,你看,这里,自动提款机有一笔,2000块。你再看看这里……”她递给我一张便条,上面糙糙的写着收据两个字:“已收到李先生房租保证金2000元整。”
然后跟着正是周洁洁住宅的地址。
日期正是自动提款机那一天。
“然后,你看,”琉璃说:“从那时候开始,每个月都有五千块的定期支出。但是这些,李信如完全没有记录,也找不到相关的单据。这些钱上哪儿去了呢?”
“可不可以假定,他是把这笔钱给了周洁洁,供养他的小情妇?”我说。
“我的天哪!五千块耶!”琉璃几乎要流眼泪了:“我怎么就从来没遇到过这样体贴慷慨的男人!”
“的确很慷慨。”我说:“而且对一个学生来说,也太多了一点儿。”
琉璃用手指点着存折说:“不知道李梅知不知道这事儿?”
自己的男人,把大把大把的金钱双手奉送给另一个女人胡花乱花,而且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想要的还不止如此——这大概是任何一个做妻子的一想到就会气愤得心肝发抖的事情吧!
在第三天的时候,李梅的防线终于出现了缺口。
她承认了知道周洁洁的事,用她的话来说,虽然不知道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不过她知道有那么一个女人存在,她也知道李信如在给那个女人钱。
“所以你恨他,想杀了他?”
李梅失控的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