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志坐在靠走廊的最后排。他双手插在口袋里,跷着两条长腿,锐利的视线看向空中。
原来是这个班上的学生被杀了。勇树心想。这个教室内充满深深的悲哀和凝重的气氛,让他产生如此直觉。
他很后悔来到这里,想到自己前一刻偷看的样子,不禁产生了令他作呕不已的自我厌恶。
当他悄悄离开窗边,轻手轻脚地准备往回走时,旁边的门突然打开了。门可能有点卡住,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勇树差一点叫起来。
“你来干嘛?”
声音在勇树的头上响起。即使不用抬头,他也知道是谁。
“有点……”
勇树低着头吞吐起来,他想不到合理的藉口。
“找我吗?”
“嗯。”勇树点头。
武志沉默片刻,随即抓着勇树的手臂说:“跟我来。”他力大无比,把勇树拉到楼梯口。
“找我有甚么事?”
武志侧脸问勇树。勇树一时不知道该扯甚么谎,只能向哥哥坦承了和笹井他们的对话。
“真是一群无聊的人。”
武志不耐烦地说,但他说话的语气不像平时那样气势十足。
“没关系,对不起。”
勇树打算走下楼梯,听到武志从背后对他说:“等一下。”便停下了脚步。
“是北冈。”武志说,他的语气很平淡。
勇树呆然看着哥哥的脸片刻,他还无法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反问武志:“北冈哥吗?”
“他被人杀了。”武志斩钉截铁地说,“北冈被人杀了。”
“怎么可能?”
“没骗你。”
说完,武志走上楼梯,转头看着弟弟说:“既然已经知道了,就赶快回教室,不要为不必要的事分心。你不是有自己该做的事吗?”
“但是……”
“这和你没有关系。”
丢下这句话,武志便走上楼梯。勇树目送哥哥离去的背影,带着窒息般的混乱感下了楼。
2
北冈明的尸体是在四月十日星期五,清晨五点左右被发现的。每天清晨经过堤防的国二送报少年,如同往常般,沿着逢泽川,从上游跑向下游的方向时,发现了倒在路边的尸体。
二十分钟后,侦查员赶到现场。送报少年和开阳高中的工友在距离尸体一百公尺以上的地方等待警方的到来。少年发现尸体后立刻冲到开阳高中,工友听完他说明情况,随即联络了警方。工友就住在学校附近,但上班时不会经过尸体所在的那条路。
警方立刻了解了尸体的身分,工友证实是棒球社的北冈。开阳高中棒球社最近大出风头,工友认识棒球社所有的成员。
北冈明穿着灰色毛衣和学生制服的长裤趴在糙丛中。他似乎腹部中刀,血流满地。
侦查员在他身旁发现了另一具尸体,一只七十公分左右的杂种狗死在北冈尸体附近,脖子根部被利器割开,也流出了大量的血。被发现时,全身的毛都因为沾到血而发硬了。
“太奇怪了。”
县警总部侦查一课的高间点了今天的第一支烟。他在睡梦中被人叫醒,脑袋还昏昏沉沉的,眼睛也有点睁不开,虽然年过三十,至今仍然是单身汉,这么大清早赶到现场工作,通常都饿着肚子,来不及吃早餐。
“应该是被害人的狗,”站在高间身旁的后辈小野指着狗的项圈和狗链说道,“被害人可能在带狗散步时遇害。”
“晚上九点、十点跑出来散步?别忘了他是高中生。”
听署内的监识课员说,根据尸体的僵硬程度和尸斑状态,研判被害人是在七、八个小时前死亡。虽然解剖后,确切的死亡时间可能会改变,但按照目前的情况分析,死亡时间可能在昨晚九点到十点之间。
“这并不稀奇,问题是为甚么连狗也一起杀害。”
“可能在杀被害人时,狗在一旁拚命吠叫,所以连它也一起杀了。”
“太残酷了。”
“人都可以杀了,杀一只狗应该根本不觉得怎么样吧。”
“那倒是。”
之后,高间他们的组长本桥走了过来,对他们说了声:“辛苦了。”本桥虽然刚过中年却一头白发,看起来不像刑警,更像是学者。
“真早啊。”高间佩服地说。
“我才刚到。”本桥打了一个叮欠。
听本桥说,目前在现场周围并没有找到凶器。根据推测,凶器是稍有厚度的刀子,很可能是凶手带走了。
北冈明的父母已经赶到,也已经向他们了解了情况。北冈的母亲里子哭得呼天抢地,暂时无法向她了解情况。透过北冈的父亲久夫得知,北冈明昨晚九点左右出门,说要去森川老师家里,就再也没有回家。
“森川是棒球社的领队吗?”高间问。
本桥一脸诧异地说:“你知道得真清楚。”
“他是我高中同学,我也是开阳的毕业生。”
“是吗?真是太巧了,你们现在仍然有来往吗?”
“以前经常见面,最近有点疏远。”
“那就好办了,你和小野一起去向那个老师了解一下情况。”
“好。”高间在回答时,心情很复杂。他当刑警已经十年,这是第一次在工作上和熟人打交道。而且,对方还是以前经常玩在一起的森川。
“被害人身上有被拿走甚么东西吗?”
高间问。
“没有,他父母确认过了,好像没有被拿走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