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弥漫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三○五病房位在走廊的尽头。高间站在病房门口深呼吸后,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须田志摩子。
“啊,刑警先生……”
“你受惊了。”高间平静地说,志摩子脸色苍白。武志被人杀害,勇树又遭人攻击,也难怪她会吓得脸色发白。
“可以打扰一下吗?”
“可以,请进。”
“打扰了。”
一走进病房,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挂在墙上的学生制服。制服左肩有一个大洞,周围染上了奇怪的颜色。应该是血迹吧。
勇树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毛毯坐了起来。左肩上的绷带看了让人心疼。他看到刑警出现,神色有点紧张。
高间回头看着志摩子说:
“不好意思,可不可以让我们和你儿子单独谈一下?因为有事想要问他。”
“喔……是吗?”
志摩子难掩讶异。想必刚才相马做笔录时,她也在旁边,但她没有多问。“那我去候诊室,如果有甚么事再来叫我。”就走出了病房。
病房内只剩下勇树和两名刑警。
高间把手伸进西装内侧口袋拿烟,但立刻想起这里是病房,又把手拿出来。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窗下是一片灰鼠色的瓦片屋顶,晒衣场的衣物随风飘扬。
“伤口会痛吗?”高间站在床边问。
“有一点。”勇树看着前方回答,他的声音有点紧张。
“突然出现的吗?”
“甚么?”
“凶手。刺伤你的凶手不是突然出现的吗?”
“啊,对,没错。”
勇树轻轻抚摸着包了绷带的左肩。
“从左侧出现的?还是从右侧出现的?”
勇树的嘴微微动了一下。“我记不清楚了。因为太突然了,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骑着骑着……他就突然出现在面前,我慌忙煞车。”
“凶手就拿刀子攻击你。──你没有记住他的长相吧?”
“因为太突然了……然后又马上逃走了。”
“是啊。他突然出现,然后又马上消失,简直就像幽灵。”
高间说,勇树的眼神闪烁起来,右手用力握着毛毯。
“凶手说……上次是你哥,这次轮到你了。所以,我想应该是和杀我哥哥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高间没有回答勇树的话,再度看着窗外。蓝天下,不知道哪里冒着灰色的烟。
“不,不是。”高间没有看勇树,静静地说,“杀你哥哥的人和杀害北冈的是同一人,割伤你手臂的另有其人。”
“不对……都是同一个人干的。”
“不。”高间看着他的眼睛。“我们来这里之前,去见了目击杀害北冈凶手的人。因为某种原因,这个人之前都没有说出这件事,现在终于说出真相了。”
高间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向勇树探出身体。勇树可能咬紧了牙关,他的嘴唇微微颤抖。
“凶手……就是须田武志。”
“骗人。”
勇树用力摇头。或许是太用力,造成了伤口疼痛,他的表情扭曲。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事实就是这样,你哥哥杀害了北冈,然后自杀了。我刚才不是也说了吗?杀害北冈的和杀死武志的是同一个人。”
“那我哥哥的右臂又要怎么解释?”
高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他:
“你认识东西电机的中条健一这个人吗?”
勇树摇摇头。
“他是武志的亲生父亲。”
“甚么?……”
“武志在死前去见了他。”
“哥哥去找他爸爸……”
“我们也做了很多调查。”
高间暂时不想提牵涉到炸弹案的事,这些事要等勇树心情平静后再说。
“我们分析了这件事的背后意义,发现他可能是自杀,所以才会在死前去见自己的亲生父亲。然而他为甚么要死?和北冈遇害有关吗?这时,刚好听到田岛的猜测,于是,我确信是武志杀了北冈。”
“不,我哥哥不可能做这种事。”
勇树旋转身体背对着高间,他的背影微微颤抖。
“关键在于凶器,”高间说,“杀害北冈和武志的凶器是甚么?这才是关键。我太大意了,真的太大意了。明明亲眼目睹了放凶器的地方,却没有发现这一点。”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勇树的面前。那是向中条借来的照片,照片中中条和明代一起在做竹编工艺。
“这是你哥哥的亲生父母。照片中的女人手上不是拿着小刀子吗?那是用来削竹子和切竹子的,这就是这次一系列命案的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