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大家都是瑕疵品,谁也别嫌弃谁了。
姚主席迟疑地问:“质量不过关的,还能吃吗?”
“您平时吃的海鱼,买回去时可能已经离水一天以上了。”宋恂笑,“这个比您平时吃的还新鲜呢。”
姚主席放了心,当机立断道:“行,就按你说的办!”
“我们每次打上来的鱼,种类并不固定,而且每次被出口公司拒收的,只有一两百斤左右。”宋恂商量道,“这种杂鱼不太适合给工人们按人头分配。要不然您将这批鱼直接送去职工食堂吧,让大家吃现成的也不错。我们每次给您供货一百多斤,送个三四次,可以让大家多吃几顿。”
“那杂鱼的价钱怎么算?”
“杂鱼嘛,里面肯定有贵的有便宜的。供销社的海鱼售价,最贵的能达到九毛一块,便宜的也在五毛左右。我们的杂鱼就按六毛算吧。”
海鱼的收购价低,但零售价可不低。
“可以可以。”姚主任挺高兴,趁热打铁地问,“咱们最快什么时候可以交货?厂里的工人们都等着呢!”
“就这两天吧。我还得安排一下,时间确定下来以后,我给您打电话。到时候直接从砚北港给你们送货。”
*
送走了姚主任,宋恂重新返回去看演出。
项小羽在文艺方面确实很有天赋,用南湾土话报幕并不让人觉得突兀。
通过她的语气腔调就能感受到一股自信,所以即便在报幕过程中出现一些小瑕疵,听众们也能不怎么在意地忽视了。
瞟一眼在台下望着闺女傻乐的项队长,宋恂不经意似的建议道:“你家项小羽在播音方面有些天赋。队里通电以后不是安装电喇叭了吗,可以考虑开办一个广播站,让项小羽每天去读个报什么的。”
项队长眼睛盯着台上,嘴上却道:“她已经在你们大瓦房上班了,哪还有工夫管广播站的事?”
“她不用全天二十四小时守着电话机,中午还是有休息时间的。”宋恂随口道,“咱们这边的普通话普及率太低了,队里办个普通话的广播站,每天中午普通话和土话交替着广播十来分钟,也是响应号召推广普通话了。”
项队长终于舍得将视线从舞台上收回来,转头瞅了他一眼。
“你这个领导咋还支持她干副业?”这不是不务正业嘛。
“电话员就是个临时工,没人能干一辈子。项小羽在播音方面有些天赋,她本人又有兴趣。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让她在这方面多做一些尝试。”
宋恂觉得自己当着领导却操着当爹的心。
“唔。”项英雄点点头,“回头我问问那丫头。”
贾红梅从后面买了两纸包的瓜子回来,分给附近的几人。
刚给一个戏剧节目报完幕的项小羽也跑过来凑热闹,跟贾红梅挤在一个板凳上嗑瓜子。
看到宋恂回来了,项小羽问:“你刚才跑哪儿去了,怎么那么长时间不见你的人影?”
宋恂便低声与他们说了制衣厂工会想要用成衣换水产的事。
“你说的都是真的?”贾红梅一激动,瓜子也不嗑了,往项小羽手里一塞,就赶忙确认,“他们真的能用的确良衬衣换水产?”
“嗯,只有五十件瑕疵品,其余的都是司林布的。”
贾红梅一拍手:“好好好!的确良的成衣才四块钱,跟白送也没什么区别了。”
可不是白送嘛,若是去商店买,他们一个月的工资也买不来一件的确良。
宋恂:“……”
区别还是有的。
“不过司林布的稍微有点贵了。”项小羽也双眼放光地说,“要是自己扯布的话,一尺司林布才三毛七。做一件女士衬衣,五尺布就够了,成本不到两块钱。”
宋恂不确定地问:“那咱们亏了?”
他对布料成衣什么的不甚了解,不禁怀疑自己做了赔本买卖。
项小羽忙摆手:“如果是不用布票的成衣,这个价钱也很不错啦!”
听说了即将用成衣发福利的事,大瓦房的几人都兴奋了起来,悄声计算着,需要用多少杂鱼才能跟人家换来这一百多件衬衣。
宋恂叮嘱:“事情没办妥之前先不要声张,回头让田大妮私下去找赵老大,让他统计一下船员们需要的尺码和颜色。”
赵老大是船员在工会的代表,担任劳动保护委员。
“不用问。”项小羽神秘一笑,“咱们跟制衣厂换最大码的成衣就行。”
宋恂问她怎么回事,她还卖起了关子,什么也没说又跑回台上报幕去了。
不过,第二天将赵老大请来办公室,对方给出的答案居然还真被她说中了……
“小宋主任,这还有啥可挑的!不用管什么颜色,全要最大尺码的!”
宋恂知道船员们的情况,平日里不是穿褂子就是打赤膊,几乎没有穿衬衫的机会。
这些衬衫发给他们,八成是要留给家属穿的。
弄那么大尺码的衣裳回去,根本就不合身,人家怎么穿?
赵老大见他疑惑,便哈哈笑:“小宋主任,你听我的,全要最大号的!咱们这边都是自己做衣裳的,回头让家里的媳妇改改尺寸,多出来的布料,还能多做两条裤衩呐!哈哈!”
宋恂:“……”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