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琻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直把这老奴看得浑身发毛,两股战战。
“对了,大人还说,有东西要转交给您。”老奴拍了拍脑袋,匆匆回屋,不一会儿拿了个叠得四方的绢纸递给了谢琻。
谢琻接过来打开,扑鼻而来便是一股幽浓的梅花香,随即一杆枯梅掉了下来。那梅花应该折下来有些时日了,殷红的花瓣已经干成了黑褐色,一碰便碎成了粉末,徒将浑身的浓香沁入了纸上。
谢琻心头大震,抖着手摊开了绢纸,却见一行端美秀颐的颜体字迹写道:
“城南梅好,摘一枝送你。余心盼来年。”
那时还是去年,还未下雪,两人打马路过城南之时曾见一林梅树,料想寒冬料峭之时定是梅香清冽,便约定了一同来赏梅。
只是过了年关,便出了青词的事情。沈梒后来好像还让人来约过他,但当时他正在气头上,并没有赴约。
没想到沈梒却自己去了。
还给他摘下了一枝梅花,一直留到现在。
“大人?”
老仆看着谢琻的脸色变化不定,捏着纸的手指都青白了,不住颤抖,生怕他又像昨晚一样突然就犯病了一头栽倒。
但今天这位却正常的很。半晌,谢琻长出了口气,珍之又珍地将这张纸叠了起来揣入怀中,转头对那老仆道:“告诉你家大人,他的意思我晓得了。”
你若想伏脉千里,我也未必不能守待云开。
待来年。你的约,我一定会赴。
第9章松风
沈梒被选入西苑写青词的事情在众寒门文客之间尘嚣日上,原本崇敬他人品高洁文笔绝佳的人们因为此事而深受打击,纷纷掉头斥骂沈梒苟富贵而忘本心。待到洪武二十四年柳梢抽芽的时候,整件事愈演愈烈,在民间甚至流传起了嘲讽沈梒的打油诗——“荆州兰,富贵兰,哪山屙金长哪山。”
然而也有少数依旧在维护沈梒的人,他在荆州的开蒙老师秦阆便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