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咖啡馆的生意很兴隆,但因为今天是周一,在这个点来店里的客人不像周末那么多,所以店里出奇地安静,只有女歌手压着嗓音一遍又一遍地变换着唱响一曲曲别出心裁的古风调,莫名的哀伤,又莫名的抚平着人心的焦躁。
翟珊说她的车子停在前面的街口处,但是她没有带伞,所以,她摘下墨镜,朝黎颖翔眨眨眼,狡黠地说:“就送一段路程,你女朋友应该不会介意吧。”
黎颖翔看到几个店铺过后就是“临安街角”了,虽然摇头说着“不介意”,但他的内心还是在打鼓的,因为此刻的韩贝妮可能已经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品尝着来自他提前点上的那杯咖啡。
当然,她心情肯定不好,她会烦躁地浏览着窗外的景致,兴许就是某个不经意的一瞥,她就会看到他不仅约会迟到,而且还体贴地撑着她送给他的那把雨伞,和另外一个女人漫步在淋淋沥沥的小雨里呢,浪漫而又温馨。
他似乎可以亲切地感受到,火药味的暴炸现场正在蓄势待发,导火线已经点燃,哧哧闪着一路火花的引线携着闪电般的速度朝炸药包的躯体行进,然后,轰地一声,把高楼大厦移为平地。
翟珊寻着话题:“黎先生,能方便透露一下你和钱慕的那点基情么?”她又重新把装瞎子的戏码做足了,□□镜挡住了她的半边脸。
黎颖翔不厚道地想,如果韩贝妮真要问起来,他是不是可以说他其实是在做善事——譬如帮盲人过马路?毕竟翟珊总是看上去让人想到身残志坚。
黎颖翔诚恳地说:“不方便。”
然后,他们的对话就没有了下文。雨滴沿着伞的边缘往下掉,有几滴冷漠无情地同他们擦肩而过,砸向了地面,积起无数的泥泞小洼。
翟珊的神情冷漠得就像是白天游街的黑社会大佬,而黎颖翔,他忧伤地想,他就像是专门给她撑伞的小弟。
伞下安静的世界里,忽然传来他的手机铃声,他看了一眼依然庄严肃穆的翟珊,然后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看见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他摁掉了,但他莫名地又出了一身的冷汗,果然做贼容易心虚。
韩贝妮给她的男朋友打了电话,可是对方直接挂断了,她敢肯定,那个电话不过嘟了一声。他似乎不想接她的电话,甚至嫌弃她的打扰。
韩贝妮愁闷地搅着咖啡,力度之大,令两个本来毫不相干的物体连续地冲击着双方的身体,让在店内悠扬婉转的歌声里多了一个恼人的杂音,这是不和谐的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