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远处就是一家酒店,他的老板吩咐他今晚一定要在那儿预定一个靠窗的餐桌——他的老板今晚要见一个特别的人,而且他们似乎一致对雷雨夜的美景产生了向往,极有可能会引发一场对雷雨夜看法的学术探讨会,想像着他们指点江山,坐在雷鸣轰轰的窗前竭尽所能地畅所欲言的画面,他忍不住在嘴角上扬一个巧妙的弧度——他的画面感实在是太丰满了。
他在专心致志地看手机,还有几分钟,老板应该就会到了,他井井有条地计划着老板的行程安排,他的手机屏幕上落满了细碎的水珠,他一边擦拭着,一边快速地在手机里敲字,向他老板交待着具体事宜——这时候如果打电话,可能会雷劈,毕竟头顶的闷雷还在持续不断地轰炸着,像被扔下了无数颗炸弹,而闪电也间或割裂一方天空,晃得人头晕目眩,他并不觉得他也有他老板的那一股指雷畅谈的魄力,那是非常人所能具备的。
他这么想着,然后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钱慕那辆私家车缓慢停靠的旁边,他真的是无意的。
然而,当他由于惊吓过度而把自己的手机掉下,然后又刚好看到薄薄的机身正好穿过下水道的铁条框,随着雨水一起被冲刷掉时,他才觉悟,他不是无意,而是大意了——他应该把手机抓得更牢一些,至少不让它因为自己的“耶嘿”一声而殉身下水道。
钱慕下车,正好钻到了他的雨伞下,他猝不及防地再次被吓到,整个人呆了,而钱慕只是因为这个天然的遮雨屏障不够宽敞,稍微蹙了一下眉头。
雨伞顺势倾斜,大雨滂沱而下,钱慕干净整洁的西装顷刻间被淋湿了半边,钱慕不悦地立即皱紧了眉头——难道自己在待会的宴会上要来个□□?这会不会太豪放了?
在一小时之前,钱慕坐在自家爱车的后座上,懒洋洋地静侯着能够突破无数车辆的障碍,在规定的时间内抵达目的地。
是的,今晚他要参加一个宴会,他穿着很正式,也很有派头,他非常帅气地给自己梳了一个狼奔的造型,然后他不停地在反光镜里抚摸着自己的鬓角,简直爱不释眼——因为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真是帅极了。
当然,在他极力欣赏自己新做的发型的时候,他的司机满头大汗地挪动着他相当宝贝的那辆兰博基尼艰辛地在车流里行驶,穿梭,几乎谨慎到肾虚。
由于看到钱慕闹腾地变换着姿势,对着反光镜执迷不悟,司机立即生出了一种可怕的想法,他感到莫名的寒意从胆间升起,他吞咽着口水,问:“少爷,是后面有人跟踪吗?”
而在高楼林立中的一星温暖余光里,晕黄的景致摇曳在窗外,漫天盖地的浓墨中央,唯有晶莹闪烁的流光与之皎洁辉映。
欧紫莹背靠着落地窗厚实的窗帘,偶尔掀起一角,看着数丈高楼下的车辆像她在公园的草地上遇到的正在搬家的蚂蚁一样,井然有序地按着规划的路线向前缓慢地行进着,哪怕只是前进一分,那对于车里饱受了煎熬的人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