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震荡,引发了一阵闷闷的隆隆声。珍顶着水压滑入水池深处,水温似乎变冷了,事实上是冰冷。她想起自己没戴泳帽。要是斐德列克真回来了,一定觉得她的样子狼狈透了。
两个大蛙式,珍就游到了池底,离水面大概有六七呎。可是这样更糟,有如被葬在地底。珍游上水面,探头谛听。
一片寂静。好一阵子除了波动的池水拍打瓷砖的声音,万籁俱寂。滴着水的头发跑进眼睛,她把头发拨到一旁。珍气喘如牛,又得担心别人听见她的呼吸声。珍滑动着,拼了命地卖力倾听。
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的手臂自然挥动着,好让身体浮在水面。颤抖着吸了几大口气后,她觉得自己最好保持移动状态,随便往哪个方向都好。她侧泳,悄悄地滑动着。水温更冷了,不晓得真是如此,还是只是她自己的错觉。滑了六七下后,珍不是看到或摸到,而是感到白瓷的扶手就在池边。她抓住扶手,身子直抖着,想让呼吸慢下来。她停了一下,静听。
有个声音。
上方突然伸出一只戴手套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珍马上尖叫了起来,这般疯狂的叫声不但吓到了自己,也吓到了伸出那只手的人。尖叫声穿透屋顶、灌满全室后,回音才跟着来。尽管珍尖叫着,本能驱使她朝瓷砖墙踢腿后弹。有个东西扫过珍的肩膀,一阵灼痛。
抓住她的手松了开来,珍急速后退,头往侧边埋入水里,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这时,她才发现同时间发生了好几件事。她听见跑步声,听见当时就让珍觉得不解。有人砰砰敲着应该是通往大厅的门,还有说话的声音。
泳池馆所有的灯刹时一层层亮起,明亮如白昼。门外聚集更多人了,接着是钥匙转动的声音。
通往大厅的门打开,斐德列克冲了进来,急步停住,一位没穿外套、卷着袖子、困容满面的夜班门房跟了进来,后面的大厅空无一人。
斐德列克转身,看见池面动荡,水溢出了池边,地板上的水闪着微光。他瞧见珍正望着他,珍向泳池的小梯子游去,手臂看起来都快滑不动了。
黄泳衣的身影拉住小梯子的扶手,吃力地爬了上来。珍屈着膝,上气不接下气,勉强装笑。
斐德列克这会儿才说得出话来。
“怎么了?”他大声地说。“我的老天,发生什么事了?”
“有——有人想——”
斐德列克抱住滴着水的珍,把湿头发从她脸上拨开,低声呢喃安抚着她。
“想怎么样?”
“我不晓得,可能是要来杀我。我看起来糟透了,对不对?”她咳着。“帮我把泳袍拿来,好吗?”
夜班门房把泳袍递给了珍。珍一边套上泳袍,一边用手指顺头发,笑着跟他们说不用担心。门房则一副责备的表情,似乎是说人是该有些肚量,但是这种事实在太过分了。即使珍说了刚发生的事,他还是一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