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虽然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但明眼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他对江洺的心思,江洺这样当众拒绝他驳他面子,难免激起他心底少许的不悦。
杜无言也看出来此时情况不对,就没有再嘻嘻哈哈的,只是讪讪地埋头吃东西。
陈不觉捋了捋胡须,干笑两声,道:“进酒可是和沈家的小姐成亲啊?嘿,我早就算过他俩此生姻缘美满了!”
李昀冷笑,“你怕是从府上下人那里听来的风声吧,你算命要能算得这么清楚还会如此穷困潦倒?”
“啧,”陈不觉撇了撇嘴道,“你怎么说话呢?”
两人又斗了斗嘴,这话题也算是扯开了。
火红却失了温度的夕阳在慢慢沦陷,最终与天际相撞,迸射出最后一抹余晖,金色的光芒逐渐在地平线上蔓延开来。
但是在最后,所有的绚烂终究被时间遗忘,被击碎成齑粉,一点一点地被夜晚吞噬。
灯火燃起,将黑夜烫了个洞。
李昀在蜡烛旁独自一碗碗地喝着闷酒,酒水顺着他的嘴角、脖颈淌进衣襟里,留下一道道水痕。他慢慢地喝着,喝到酒坛子见底了,喝到蜡烛也燃尽了。
他苦恼地揉着太阳穴,深深地吸了几口夜间凉透的空气,呼吸间似乎带了点轻微的喘息。
不知是酒水的作用还是深夜的困顿来袭,李昀趴在桌上枕着胳膊就入睡了。
二月中旬的天气中白日虽然闷热,但晚间却是夜凉如水,李昀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缩成了一团,醒来后不得不起身摇摇晃晃地回了寝房和衣钻进了被窝。
第二天太阳升起,阳光洒向大地,他依旧是人前那个光鲜亮丽无法无天的世子,丝毫不变。
李昀洗漱完毕理好衣物,戴上发冠之后,又去了书房翻出了那张江洺不久前书写的千字文。
他眼神温柔、出神地看着上头干透的墨水字迹,用指尖细细地顺着每一笔笔画细细描摹,每个字都如视珍宝。
最后他收回心思,叹息一声,又将纸张叠好与自己的瘦金体千字文搁在一起一同收进了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里头。
夜晚戌时刚到,李昀去了隔壁江洺的小庭院里。江洺正在看书打发时间,一见李昀来了,就不自在地往旁边稍了稍。
江洺看着李昀身上穿的亮白色单薄常衣,觉得有些奇怪,平常李昀在府上从来没有这样穿过。
“殿下过来有何事?”
李昀笑了,看着他反问道:“你猜猜。”
江洺不说话,收回目光继续看书。
李昀见他不搭理也不恼,兀自说道:“你不猜,那我来猜猜你在想什么。”
江洺还是没有反应。
“你在想如何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