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亭终于走了。
息子帆坐在大堂,房门大开,一阵风灌进来,烛光摇曳不已。
他扬声道,“出来罢。”
下一刻,房梁上微一动静,琅邪跳了下来。
“你……”
可不等他说完,琅邪已打断他,“那是文贞?”眼望着他手边黑匣,三两步便跨了过来。
息延瞧他身手吐息,正有些恍惚,又看他取了黑匣便要走,伸手一拦,却被琅邪手腕轻轻一转,游鱼一般滑开,“你的伤果真都好了。”
“如何,你还要杀我么?”
息延摇头,“我现在信了,我确不如你有武学天分,如何,你想为你弟弟报仇么?”
他将那话原数还给琅邪,原以为他会立刻被激怒,熟料琅邪只沉默了片刻,朝他道,“我不恨你。你我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道不同,不相为谋……”息子帆喃喃两声,竟笑了起来,“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不好奇我如何得知你未死?”
“孙先生与你交情,自不会瞒你。”
“你不好奇我为何等你来?”
“不好奇。”
息延笑道,“你还是怪我。”
他知道琅邪不愿跟他多言,开门见山道,“文贞可以给你,但你需为我做一件事。”
琅邪看他一眼,并不说话。
“皇上而今信奉袁永,一心求道修仙,闭塞视听,普天之下,恐怕唯有你才可以让他信,这世上没有什么‘仙长’。由此方可避免这生灵涂炭。”
“你高估了我,”琅邪道,“何况依你方才所言,二皇子既有三十万大军,京中只五千人马,皇帝这时收手,来不及了。”
“不,”息延道,“你以为二皇子要弑君?你可曾听他停战和亲之举?他又为何要以三十万人马长途来对五千护卫?难道不知速战速决更好?”
琅邪垂下眼,看了一眼怀中黑匣。
“他不会屠京。他从一开始便没打着屠京念头,他找那人马前来,是要京城不战而降!哈,他的野心真是可怕!”
“野心?……”琅邪喃喃,他觉得息子帆有种莫名的兴奋。
“既然如此,你奉他做皇帝,岂不更好?”
“君父,天子也,说易便易,礼法何在?”
“杨骅不也是天子?何以他能易之,当今不能?”
“杨骅天生残暴,皇上却是被妖人所惑,只要斩杀妖人,定会思痛悔改。”
琅邪冷笑,“天子不仁,竟怪罪要妖人身上,息大人既如此笃定,大可去劝说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