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功夫,这角落只剩两人,静得突兀。
多日不见,樊裕似乎并没话要对他说,只是看着樊勤走远,便转身离开。
他何时来的?又听到了什么?琅邪看着他高瘦挺直的背影,喊了一声,“殿下。”
樊裕脚步微顿。
“听闻殿下染了风寒,现下可都好了?”
“无碍。”
“那就好。”
看那身影仿佛比上次又清减了,忍不住又道,“听说殿下去了宜州,公务劳累,也要注意身体。”
樊裕半转过身,“多谢。”
念及方才樊勤所言,两人间隔着这些距离,琅邪连咽下的唾沫也是苦的,“不客气。”
“你也是。”半响,樊裕道。
“嗯?”琅邪抬起头,眼中一亮。
樊裕看他一眼,却没再多说。
琅邪那日晕倒过后,人便又瘦了些,料想到自己脸色并不好看,含糊地点了点头,眼见樊裕收回目光,似又要离开,他不禁又喊了一声,“殿下。”
风刮过。
闹洞房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琅邪轻声问,“您也会成亲吗?”
“……”
“殿下会娶谁?”
樊裕的脸藏在阴影里。
他看不清他的表情,甚至不知道他听到自己的话没有,可今夜那些美酒,红烛,喜服,洞房……桩桩件件,无一不在撺掇着他,让他忍不住又提高了声,“是曹相的那位千金?还是林将军的女儿?”
“怎么?”
樊裕那低沉得冷漠的嗓音此时被风吹得有些破碎,近乎无情,“你也要祝我新婚如意,百年好合?”
啊,原来他都听到了。
新婚如意,百年好合……是他自己招来的这一口苦水。他努力将它咽了下去,尽可能平静地说,“……听说两位都深得皇上心意......如果殿下喜欢,那我自然要祝殿下......”
樊裕打断他,“与你无关。”
琅邪猛地一下噎住。
这个人从来只是生性漠然,却总是救他,救他,更是从未对他发过火……今日,想来今日他问得太多,已惹他生气了。
琅邪又羞又愧,“......也是。我,我喝多了,昏了头,殿下不要怪罪……我这就走了。”
说罢,他便不再看他,一个劲朝前窜,慌乱中连路也不看清,只想赶紧离开此地。
直到身后那人说了一声“门在这边”,他才又顿住脚。心中却是一股酸涩夹着怒火,嘴硬道,“我不回去。我,我答应文贞,要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