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定四疆之后,首封的第一谋臣张阁老率先谏言以无上之富贵酬无边之功绩,武将之首时任靖国大将军的英国公领头附议,太宗皇帝便顺势卸了这些军事贵族大半的朝政权,从此议政权柄向文官集团倾斜。
然,富贵有数,子孙无尽,有爵之家繁衍三四代之后,俱是人丁繁多,管不胜管,此时便要看哪家在军中g0ng里更有势力,哪家人才辈出,若家世倾颓,孝期放纵,穿戴逾制,侵占民财,一桩桩一条条,都是御史言官可参之本,然后要看皇帝心情了。
太祖爷子嗣众多,先帝爷即位时,汝yan王连同一g豪戚贵胄上奏九王摄政,太宗皇帝手腕铁血,亲率三千铁骑夜袭西山大营,一举捣破汝yan王本部,后追根究底,一气废了牵连其中的十几个王爵,其中,便有擦边球的pa0灰忠勤伯府。
先帝在位时间不长,静安皇后薨逝后没多久也跟着去了,当今皇帝仁慈,登基后几年,便起复了几个非首罪重恶的爵家,但这些人家已元气大伤,如惊弓之鸟,再也不敢蹦跶了。
明兰第一次去忠勤伯府时,就轻轻呀了一声,四五进的大院子,连带左右两个小园子,只略b盛府大些,论地段还不如盛府,后长柏才告诉明兰,原先的忠勤伯府被收回后,早赏了别的功勋贵戚了,如今这宅子还是老皇帝后来另赏的。
今日忠勤伯府为次孙摆满月酒,里里外外三十六桌,讨了个六六大吉的彩头,盛府作为外祖家自然是上宾,明兰等下车就轿,进二门后步行,绕过一个富贵吉祥的照壁,才进了迎宾堂,迎面一个身着挑金线桃红妆花褙子的nv孩便迎过来,笑道“你们总算来了,我从早起便等着了,偏你们还迟了”
墨兰首先迎上去,满脸堆笑道“早知道姐姐在等我们,便是飞也飞来了”如兰半笑不笑“文缨姐姐是主家,自是等客的,难不成叫客等主家”
袁文缨的鹅蛋脸白润俏丽,和气大度,也没去理如兰,只去拉后头的明兰,笑道“明兰妹妹可是稀客,你们家自打来了京城,你两个姐姐倒是常来顽,只你,统共来过我家两回”
明兰r0u着太yanx,还觉得头晕,便老实认了“文缨姐姐,我懒,别怪我了,我人虽没来,四季荷包扇坠子可回回托了五姐姐带来的。”说着浅浅而笑,这一笑倒把袁文缨怔住了。
不过几月未见,白皙的几乎可以掐出水来的皮肤,脸颊上有一抹似是而非的嫣se,唇se淡粉的好似菡萏掐出的汁儿印在脆弱的雪白宣纸上,叫人心瓣儿都怜惜起来,端的是颜若桃花,乌黑浓密的头发松松挽了一个斜弯月髻,只用一支碧玉棱花双合长簪定了,鬓便压了一朵米珠金线穿的水晶花,一眼看去,满室的花团锦簇中,似只能看见她一人,清极yan极。
“没多久不见,妹妹愈发俊俏了。”袁文缨衷心道,“你也该多出来走走。”
墨兰脸se沉了沉,立刻恢复原样道“我这妹妹最是惫懒,只喜欢随着我家祖母念经礼佛,你就别劝她了。”
袁文缨轻笑了声,转而对明兰道“听二嫂子说,你小时候身子不好,这会儿该好些了罢;今儿天冷,不然咱们好钓鱼去。”
明兰见袁文缨这般客气,也不好再装腼腆了,也去拉她的手,道“谢过文缨姐姐惦记了,我身子早好了,不过是不过是今早没睡足。”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
袁文缨扑哧笑了出来“这倒是,今儿一大早我就被捉了起来,刚还一直打哈欠呢”
如兰被冷落多时,忍无可忍道“到底进不进去”
袁文缨知道如兰脾气,只挑了挑眉,便领着三个兰到了里屋,里屋已是一片说笑声。
华兰今日满脸喜气,穿着一身大红百蝶穿花的滚金线妆花褙子,头戴五凤朝yan攒珠金凤,旁边一个t态丰富的n妈子抱着一个大红的锦绣襁褓,三个兰连忙上去看了看,只见那婴儿白胖秀气,只闭着眼睛睡觉,花ba0般粉neng的小嘴还吐着n泡泡,甚是讨喜。
一众贵妇纷纷恭贺道喜,还有几只带着宝石戒指的大妈手去m0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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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的小脸,不一会儿实哥儿就哭了起来,华兰便叫n妈子抱了下去。
王氏是真高兴,脸上泛着愉快的桃红se,她已坐在上首,一见如兰便招手叫过去,拉着nv儿在一堆贵妇中说话,一旁的忠勤伯袁夫人却神se淡淡的,看着二儿媳妇随着娘家发迹水涨船高,她心里很不舒坦。近一年来华兰也学乖了,托病示弱,又把家事推了回来,她和大儿媳妇怎愿意拿自己私房贴补家计。
且,近来儿子也不如以前听话了。
“父亲和我的俸禄全交了母亲,家中的田地庄铺也都捏在母亲手中,以前华兰当家时要家用,母亲推三阻四不肯给,这样的家有什么好当的”袁文绍是武人,本最是孝顺,寻常也不生气,但袁夫人偏心过度惹着了他,他闷闷的甩下一句话,“若想要华兰的陪嫁便说一声,若家计艰难,拼着叫外头人看不起,叫岳家白眼,儿子也一定双手奉上也不用打什么幌子了,没的伤了身子又伤了情分”
忠勤伯知道后,把老妻叫来狠训一顿“大户人家,能守得住什么密了你打量你做的不留痕迹,外头早笑话开了家里不是过不下去,又没什么大的出项,你算计儿媳的陪嫁,也不顾顾我的脸大儿媳在文绍媳妇嫁来前,一天能吃五顿,这会儿她倒金贵上了,动不动躺着哼哼她不能管,你管若非要文绍媳妇管,你就连田铺都交出去”
袁夫人气的半si,也无可奈何,后来华兰怀了身子,她便接二连三的往儿子屋里塞人,一个个花枝妖娆,华兰倒也忍住了,只吩咐妈妈熬好芜子汤一个个灌下去,y是忍到生出儿子来,袁夫人一瞧不对,便又要给袁文绍纳房侧室。
华兰哭到老伯爷面前“虽说爷儿们三妻四妾是寻常事,可是母亲也当一碗水端平了,大嫂屋里母亲一个人都不给,却往我屋里放了七八个之多,说都是服侍爷的,可不是嫌弃媳妇不贤,不会服侍夫婿么这会儿好好的,又要给二爷纳偏房,若两位高堂真嫌弃了媳妇,媳妇这就求去了吧”
袁文绍刚得了个白胖儿子,正喜欢的要命,也忿忿道“大哥那儿不过一妻一妾,我却满屋子的小星,知道的是母亲给的,不知道的,还不定怎么议论我好se无德呢”
忠勤老伯爷吓了一跳,一场大乱刚过,他正想着给自家子弟找找门路,怎能与盛家结怨,连忙安抚了儿子儿媳几句,转头呵斥老妻,不许她再cha手儿媳屋里的事。
如此,今日袁夫人如何高兴的起来,只皮笑r不笑的敷衍着,王氏也不去理她,只开开心心的吃茶说话,在座中人都知道,如今忠勤伯府唯二公子文绍出息,华兰又生了儿子,自是多有结交逢迎。
袁夫人愈发生气,只低头与身边一头戴富贵双喜银步摇的中年妇人说话,她们身边挨一个遍地缠枝银线杏se斜襟长袄的少nv,容se可人,文静秀丽,墨兰见了,低声问袁文缨,文缨正与明兰说草鱼的十二种煲汤法,明兰已经实践了其中八种,两人正说的口水分泌旺盛,听墨兰问后,文缨抬头看了眼,答道“这是大嫂子娘家的,我姨母和表妹,姓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