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才是重要的,她重新端正了态度,转头朝顾廷烨微微一笑“多谢都督一番美意;但还是早些说了罢。我怕成不了一个好妻子,既不贤惠,也不温顺,杂七杂八的坏毛病数不胜数;还请都督慎重思量。”
顾廷烨挑唇一笑“事已至此,顾盛结亲早已人尽皆知,你姐姐还有姓文的可以嫁,你呢别说你宁愿将就贺家”
明兰怒气翻涌,种种委屈再也难以忍耐,一下站起来,冷笑道“敢情嫁给你,我便是跌进了蜜糖缸里,千好万好再无半点不好的”
顾廷烨也倏地站起来,高大长挑的身材上前几步,附下来的y影把明兰的整个人都笼罩进去了,明兰生生忍住不后退半步,顾廷烨傲然一笑,朗声道“我不敢说嫁给我千好万好,但我敢指天说一句,嫁给我后,必不叫你再有委屈憋闷就是”
明兰更怒,连连冷笑“顾将军莫要想太多了,明兰自小锦衣玉食长大,何曾委屈憋闷,也不到旁人来充英雄救我于水火”
顾廷烨也不生气,只一双深邃的眸子静静的盯着明兰,一字一句道“不,你说谎。你一直都很憋闷,你活到今日都在委屈。你瞧不上那些嫡庶的臭规矩,可却不得不遵行,你明明事事出se,可偏偏得处处低就,丝毫不敢有冒头是以才挑了个不上不下的贺家”
明兰大怒,她全然不知自己双目已赤,只大声冷笑“冒头这世上人人都得认命,不认命哼先帝的四王爷倒是不认命了,结果呢一杯鸩酒六王爷倒是不认命了,便贬为寻常宗室荆王谭王倒是不认命了,如今都身首异处了你们大男人都如此,何况我一个小小nv子我有什么子不想明白些,怎能活下去”
她不喜欢刺绣,手指上都是细细的伤,不喜欢王氏林姨娘和墨兰,不喜欢在不高兴的时候还得笑,不喜欢在讨厌的人面前装可ai乖巧,不喜欢什么新衣服好东西都要让别人先挑,不喜欢什么委屈都得装傻过去好多好多不喜欢,可她都得装的喜欢
有什么办,她得活下去
顾廷烨上前一步,丝毫不让,步步紧b“没错,你就是太明白了你聪明,你通透,你把什么都瞧清楚了,所以你才不敢越雷池一步。可你心里却气不能平;你气愤,你不甘,偏偏又无可奈何,你委屈,你憋闷,却只能装傻充愣,处处敷衍,时时赔小心,b着自己当一个无可挑剔的盛家六姑娘”
明兰浑身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背心一片冷汗,手指深深掐进掌心,便如已经结了疤的陈年旧伤,再次被揭开来,血淋淋的伤口,原来从未痊愈,她想厉声尖,她想痛哭,所以一切却统统堵子嗓子眼里,站在当地,进退维谷,任由眼眶sh热一片。
十年古代闺阁,半生梦里前世,扮的太久,演的太入戏,她已经忘记了怎样真正的哭一场,忘记了怎样任情肆意的破口大骂,忘记了她并不是盛明兰,她原来是,姚依依。
顾廷烨看明兰满脸泪痕,心中也莫名酸涩,他再上前一步,长身而鞠,深深抱拳拱手,抬起头来,清朗的声音中带着些沙哑,却字字清楚“吾倾慕汝已久,愿聘汝为妇,托付中馈,衍嗣绵延,终老一生”
泪眼迷蒙中,明兰只看见顾廷烨认真诚挚的面容,她一时手足无措。
顾廷烨满含期待的目光,灼热而璀璨,直视着明兰“我不敢说叫你过神仙般的日子,但有我在一日,绝不叫你受委屈我在男人堆里是老几,你在nv人堆里就能是老几”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明兰发了怔,不知觉间,脸上一片冰凉,她伸手一m0,触手尽是泪水。
因为清醒,所以痛苦,因为明白,所以惨淡,希望尽头总有绝望,她不敢希望,不敢期待,众人皆醒我独醉,不过是戴着镣铐,踩着刀尖,傻笑着趟过去罢了。
这该si的古代
第97回
事定
送走母妹后,华兰换过一身半旧的桃花se掐牙丝棉软袄,坐到临窗的炕上,靠着迎枕做起针线来,过不多久,一阵帘声响动,袁文绍抬步进屋,快步走到炕前,见妻子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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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又起来了,换躺下歇着”
“都躺了大半天了,再躺成什么了。”华兰娇嗔的白了他一眼,随后放下针线篮笼,下炕替丈夫松衣解带,将外头的袍服和氅衣递给一旁的丫鬟,袁文绍换了常服,才扶着华兰又坐回到炕上。
袁文绍从炕几上端起一杯新茶,缓缓啜了一口,他刚过而立之年,蓄了短短的髭须,他本就脸型方正,这般瞧着更加稳重威严,活脱脱快四十岁的大叔模样,华兰看了丈夫两眼,心里颇怀念刚新婚时的白面郎君。
“岳母和妹子都走了”
“顾二郎走了么”
待丫鬟出去后,夫妻俩竟同时开口,闷了一刻,袁文绍和华兰互视一眼,一齐笑了出来,笑了半响,华兰故意轻叹着笑道“都说贼夫妻,贼夫妻,我今日才知是个什么滋味”
袁文绍也笑道“谁说不是有个老婆做同伙,滋味着实不错”
“哪个与你做同伙”华兰双颊姹袖,娇笑着去捶打丈夫,袁文绍笑呵呵的接过粉拳,夫妻俩笑闹了一阵才正坐起来说话。
“你瞧着今日事如何”袁文绍搂着妻子轻道。
华兰想起丫鬟的回报,远远望过去,虽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瞧着样子也能猜个大概,一开始两个人还客客气气的说话,但后来不知顾廷烨说了什么,明兰被气的哭着跑掉了;华兰沉思片刻,道“这婚事跑不了了。”
“哦你肯定”袁文绍追问了一句。
华兰定定的点点头,g脆道“事已至此,这婚事不成,我们谁都没面上无光。”
袁文绍素来知道华兰能耐,便长长吁了口气,华兰见状,神se一沉,颇有愧se道“都是我娘家不好,好好的一桩亲事,偏叫成这样;倒叫你担上g系。”
袁文绍大笑着摆摆手,安慰妻子道“这与你有什么相关的,不过是几位长辈一时没说停当罢了。”
华兰把一双baineng纤细的手摆在丈夫xiong前,故意把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副无奈可怜的模样,低低道“我爹爹是个读书人,他们这种作道德文章的最是认si理,自打我那四妹妹嫁入梁家后,爹爹老觉着对不住文家相公,就惦着要把五妹妹许过去,也算略略弥补;可我娘却觉着大姑爷你提来亲事才好;偏我那六妹妹自小是祖母身边养大的,她的婚事素来是祖母说了算的。这下可好,三下一凑,人人都各有主张,这才把事情拧巴了”
真相当然不是这样,但华兰却只能这样轻轻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