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林汉小姐微微向我鞠躬,我为她开了门,她便出去了。我回到床边坐下,继续问诊。伯林汉先生的情况属于意外事故引起的神经衰弱。至于他的旧病史,也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可伯林汉先生却不这样认为,他念叨着:“知道吗,其实这起事故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我现在之所以如此虚弱,是因为我的身体早已走下坡路了。在过去的两年里,我遇到了很多麻烦,但我想我不应该用自己的私事烦你。”
“不,只要你不介意,只要与你的健康有关的事我都有兴趣知道。”我微笑着说。
“你不介意?”他大叫了一声,“你看过哪个病人在谈论自己的时候不是开开心心的?事实上,介意的人应该是那些无辜的聆听者。”
“那好,我这个聆听者不介意。”我说。
“好吧,”伯林汉先生说,“那我就自私一点,将我全部的烦恼都说给你听。平时我也很难有机会向我这个阶层的人发牢骚。但是在我说完之后,你也一定会认为我向命运之神的宣战是有道理的:就在几年前的某个晚上,睡觉前,我还是一个十分富有、境遇优越的绅士,但是就在我第二天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变成了乞丐。对我来说,这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这种痛苦你能够体会吗?”
“是的,对谁都一样。”我赞同地说。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他继续说,“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哥哥竟然不见了,他是我最亲近、最忠诚的朋友。他失踪了——无缘无故地从地面消失了。我想你大概听说过这件事,那时报纸上几乎天天报道。”
说到这,伯林汉先生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我的表情有了变化。而当时我确实回想起了他说的这起案子。当我走进这间屋子时,记忆中的某个角落似乎就已经蠢蠢欲动了,而他最后说的这几句话点醒了我。
“是的,”我说,“我记得报纸上刊登过这则新闻。但是,当时如果不是我的法医学讲师提起了这个案子,我想我也不会有这么深的印象。”
“的确。”伯林汉先生肯定且不安地说,“他说了些什么?”
“他担心这起案子会牵扯出许多错综复杂的法律问题。”
“上帝啊!”伯林汉再一次大叫,“这个人简直就是先知!法律问题,说得太对了!但我敢说他一定没有想到,我被何等可怕的法律困扰着。哦,对了!你说的这位讲师叫什么名字?”
“桑戴克,”我回答说,“约翰·艾文林·桑戴克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