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在小野原兴业公司的那块地皮上挖寻尸首的时候,城木圭介独自枯坐在东京日比谷公园的一条长橙上。
公园里群芳争妍,春意盎然,游人如织。成双捉对的情侣,举家踏青的老幼,搭肩携手,纷至沓来。
城木无精打采地对着花坛出神。他满脸胡茬,一身倦怠,穿着脏衬衫,没结领带,好象久卧不起的病人稀里糊涂地跑到外边来的样子。今天一清早,城木便踯躅街头,不知不觉地进了这个公园。不管是什么地方,只要能得到安静就行。尽管明知有人要谋害他,但对生活已然失掉了信心,生死也就置之度外了。
“真不如被人杀死,那样倒省心。”他让这种想法苦苦地纠缠着。
仅仅不过两天,这位鬼岛产业公司不可一世的干才,竞变得颓唐沦落,面目全非。
事情是从星期四紧急董事会议的中途突起变故的。
鬼岛经理指示大室公布了濒于破产的公司财务状况后,细贝常务董事便正式发难:“本公司所以惨败到这步田地,不光是因为你的预见性太差,更主要的是你一贯自作主张,为所欲为,置众人的意见于不顾……”
五十四岁的细贝,在营业上很有一套,因而在决定问题的关健时刻,每每能切中要害地提出创见,因而也每每受到鬼岛的压制,被褫夺发言权。如果是以前,对于细贝如此地“造次”,鬼岛岂能容他?怕是早就要拍案而起,痛加辱骂了。但事到如今,鬼岛只得忍气吞声,洗耳恭听。
“……公司当前的危险处境,倒不是无法缓解。我们早就担心,只要你坐在经理的位置上,迟早会有今天。所以,我们私下里研究过对策,非动大手术不可……”
“那么,你言下之意是还有办法解决?”鬼岛抬起头,诚恳地看着细贝。
“有!首先要把沟渊副经理推到第一位。”
人们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转移到沟渊身上。此人六十岁,沉默寡言,性情温厚。二十年来不悖不懈地忠于职守,颇孚众望。为酬犒他的苦劳,鬼岛才赐给了这么一个象征性的头衔。
虽为众目所瞩,沟渊依然声色不动地坐在那里。只有城木隐约地觉察到他的嘴角闪过了一丝笑意。
“怪了,公司危在旦夕,他还乐?”思维敏捷的城木,脑际忽然回旋起一系列问题。
——“副经理和细贝常务是不是早已晓得公司的真相?”
——“细贝是沟渊线上的人,莫非是他们那一派通同作弊,硬是要演出这一幕‘逼宫’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