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师爷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灵山县盛产一种奇药,叫黑玉断续草,可接骨生肉,防止皮肤溃烂化脓,前些年大江南北战火燎原,这种药奇缺,是个稀罕物,一时间价比黄金。而且引种到其他地方就是种不活,也是怪哉。这里家家户户种黑玉断续草,改稻为草也是朝廷下的旨意,只可怜当地的老百姓世代生活在这里,走又舍不得走,种黑玉断续草又不能当饭吃,草药种好晒干以后要上贡朝廷,得些钱银好度日。而这种草药一旦出了灵山,一路价格飞升,当地百姓是半点好处捞不到,反受了匪患之累。也有不甘心的,与外面商贩勾结,偷运出去私卖,抓到了都是杀头的罪,上山做土匪的人里就有这样犯事的。”
林明诚点头:“朝廷拨下来补偿乡民的银两肯定够大家伙儿吃穿用度的,可是层层盘剥,到了灵山就很有限了。”
白师爷道:“可不是嘛。盘剥一些,再被强盗抢掉一些,百姓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这里面错综复杂,说不清楚。说来说去,倒成了这黑玉断续草造的孽了。”
余安易一听这黑玉断续草,倒是来了精神,要白师爷带着去田间村头走走,看看这等奇药。
他有老父在太医院当差,他平日里当然也听过这种草药的名头,只从灵山进贡来的,经晒干研磨提取制膏之后,每年得到的膏药统共就那么点,只够赏给皇亲国戚大内侍卫和军中一些头头脑脑有功之臣使的,轻易流不到民间去。
“这药既如此金贵,朝廷不来管管吗?”林明诚又问。
白师爷道:“所以换了好几任县太爷了,就是希望管好这里。只是山高皇帝远,这些年朝廷的大事一桩接一桩的,也不可能派了大军来剿匪。且剿匪这个事情,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余安易嘲道:“毕竟县太爷跑了或者死了,再换一任即可。派军队来,可是要花销不少银子的。说不定哪一任上碰到个能人,就把事情解决了呢?”
梁玄琛赶紧握住了林明诚的手,低声道:“我不会让你折在这里的。”
白师爷又道:“朝廷一年需药材一千斤,晒干以后的,完不成的话……”他做了个切脖子的动作。
梁玄琛甚至觉得这是吏部故意要整治林明诚了。
白师爷带着林知县一家到了离县衙不远的后山,这里有几进房子指给县太爷住,旁边还有官差衙役们的屋子,站在半山坡的石台上可以看到山坳里头灵山的牢房,本来只是关押小偷小摸的临时监牢,若是山匪来闹事,县太爷可以临时躲进去避避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