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客人焦急万分之时,他隐隐约约又听到嚓嚓轻响,感到眼角一丝白色飘过。他顿时大汗淋漓,颤抖着悄悄扭头:只见那尸首竟不知何时又伫立在了门口!
客人被吓得面无血色,他屏住呼吸,紧贴在床板上,抓过被子又死死蒙住了脸。只见尸首再度依次走过每位客人的身旁,对着脸吹起气来。
这次,客人紧抓被子的手被尸体接连吹出的寒气冻得险些没了知觉。待尸首走过,他竖着耳朵,死命探听四周的动静。待没了声息,他轻声掀开被子,再顾不得没了动静的同伴,只管手忙脚乱地套上裤子: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正在这节骨眼上,嚓嚓的声响冷不防再次传来。客人惊得汗毛倒竖,他顾不上穿鞋,只是号叫着夺门而逃。但那儿媳的尸首竟如活人一般,大步流星,起身猛追,毫不逊于没命奔逃的客人!客人见尸首竟追在身后,更加骇然,只是拼命奔出旅店,在村里不停奔号,却并无一人助他脱困。
惊慌逃窜间,客人不时扭头看看身后紧追不舍的尸首,却见无论如何绕路转向,竟无法甩开这催命僵尸。客人又死命奔逃几里,却感体力渐渐不支,眼看要被尸首追上。绝望中,他急中生智,心想何不逃到道士、和尚的住所驱邪求救?正巧,客人在村头逃命间,隐隐听得木鱼响声。有救了!他咬紧牙关,循着声音方向狂奔而去。
追着木鱼声,客人气喘吁吁,见得一座宽敞寺院。他寻着救星,奋力冲到寺院门外,丧心病狂般一面哀号求救一面拍门。但寺院里的和尚尽数被这突如其来的砸门声,以及哭号求救声吓得瘫坐在地,动弹不得,哪敢开门查看。僧人一听竟有人遭僵尸追杀,更是吓得纷纷连滚带爬,躲去宝殿的佛像背后,战战兢兢地念着驱邪的经文祈祷。
见寺院大门纹丝不动,客人回头窥见尸身几乎近前。只得哭喊着,一个箭步蹿离门前,另寻他处。打算奔逃,身上却早没了力气,客人顿时陷入绝境。
绝望时,客人忽见寺外种着棵粗壮的白杨树。他急中生智,跑到树旁,借树隔开自己与尸体,尸体向左他向右,尸体向右他向左,他一边拖住尸体,一边不停大喊,等待僧人的救援。
隔着杨树来回几个回合,客人渐渐喊不动,连喘粗气。尸体也终显疲态,双手扶着膝盖直吐冷气。被眼看得手的猎物戏弄,尸体越发大怒,猛地一个箭步上前,张着双臂扑向客人。客人惊得登时抱头趴倒,只听砰的一声,尸体一把扑到了白杨树,便不动了。客人被吓得当场晕了。
寺院里的僧人们,听着院外不停传来的号叫声,不由心惊胆战,聚在佛像边久久不敢离去。直到声响消失好一阵,才有几个胆大的,敢悄悄拨开门闩,偷偷查看。只见一人倒在门前不远处的地上一动不动。僧人开门上前,俯身听见客人还有微微呼吸,便连忙把客人抱进寺院救治。
直到天渐渐发亮,客人才微微醒来,开口讲述了昨夜恐怖至极的经历。寺院的僧人将信将疑,却不得不喊上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抄起了寺院里的家伙,才肯开门搜查。
出了门,绕着大门斜前方的杨树一转,僧人们赫然见得怀抱杨树,纹丝不动的煞白女尸。僧人们大惊失色,急忙差了几个脚力好的去报官。
刚刚睡醒的县令听得,吃惊不小,官服都顾不得换好,便匆匆赶来查看。待到县令跑到寺前一看,也被惊得几乎摔倒在地。尸体的手指竟将树干抠出八个窟窿,紧紧地抓在里边。县令战战兢兢,命人将尸体取下放在地上,然而周围众僧却尽数汗流浃背,哪敢上前?只怕尸体再动起来:这般怪力,一旦被扑中,岂不定将一命呜呼?
县令动员许久,却不见一人上前。不得已,他干脆壮起胆,自己走上前,用力掰尸体抠入树干的手指。见县令用了吃奶的力气,尸体却依旧抱树,纹丝不动。众人便连忙拥上前协力:几个大汉费了好大劲,折腾了大约半个时辰才把尸体从树上弄了下来。待到县令进了寺院,探望被惊得半死的客人,听得他的哭诉,更加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