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御使,魏槐兄!”蒲先生嗔怪说道,“二位便是如此害我失去了狠狠捉弄飞的机会!”言罢他自顾自笑了起来。
原来这是蒲先生布设的把戏!我这才恍然大悟:出门见到蒲先生三人时,我心中还有些疑虑,他们怎会如此巧合,在事发这节骨眼上出现在厢房的门口。一想来,该是在中午进餐前,蒲先生激将我入住这间厢房的时候,便早在心中计划妥当吧!
于是我开口问道:“想蒲先生在午饭之前,便识破了刺客的把戏?”
蒲先生笑着点点头:“其实多亏了你,飞!在你班门弄斧、故弄玄虚讲起故事的那时候,我顺着你的思路,想到凶手所需要的,只是李如松县令听到打在床上的声音,以及插入床板一寸的匕首罢了。”
我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愣愣看着他。
蒲先生继而解释道:“是说,你见到的匕首,以及打在床板上的声音相互独立,其实并无关联。目的只是让你自己产生联想,误以为这两起事件是同时发生的,是有人将匕首插在床楣上,并发出了声音。如此也仅仅是为了威慑而已。”
我听着有些似懂非懂,问道:“那么蒲先生是如何将匕首插进床楣的呢?蒲先生不也证实过,南墙的排水口下发射匕首并不可行吗?”
蒲先生咂了咂嘴,笑道:“飞,匕首是从一开始就钉在床楣上的。”
我听了,不禁伸长了脖子一愣:什么?这怎么可能?于是我忙问道:“可我上床就寝之时,却没有见得如此的匕首才对?”
蒲先生笑笑:“飞,你可知道,匕首为何要钉入床楣一寸?那匕首在你踏进房间的时候,是早已插在床头,隐藏在床帘之下的!若非刀刃几乎全部没入,只怕即使在这昏暗的房间内,这匕首也会过于扎眼,而被发现。至于刀柄,颜色与床板是相近的深色,很容易被忽略。”
这时我才被点破了其中门道,答道:“原来如此,并不是为了炫耀臂力啊!”
蒲先生笑道:“当然!”
“但是何时……”未说完,我忽然想了明白,道,“蒲先生莫非下午走访只是借口,实则趁我们在书房内冥思苦想的时候,向府内的衙役借来了钥匙和匕首,做出了这般的布置?”
蒲先生正点头,一旁的王御使却顾虑地问道:“可是蒲先生,四年前的刺客,也得以保证李如松县令在入睡前不得发现隐藏在帘后的匕首吗?”
蒲先生答道:“事实上,想要发现很难。这房内只有东侧的窗户,上面还雕满了各式的花纹,导致屋内的采光并不理想,本就比较昏暗。况且,屋内铺着毛毯,床榻的周围又并无案台来放置杂物,难以相信住户会端着灯火,一直到床边才熄灭,扔在地毯上不顾而睡去。飞?”
我点点头:“的确如此。我端着蜡烛步入厢房,想到脚下全是易燃的毛毯,便匆匆熄灭了蜡烛放在进门手边的石台上。这石台,似乎正是用来放置烛火的地方。”
蒲先生点点头,又补充道:“何况,当年的刺客倘若与李县令相熟,随便找个借口拖到很晚才放人困马乏、一心只想着尽早躺下入睡的李县令回到房间,便更有十足的把握。”
王御使连连点头称是。
看到插进床楣一寸的匕首之谜已然得解,我连忙问道:“那么,打中我床板的响声又是?”
蒲先生笑了起来,讽刺地说道:“李县令正是被他的奢侈癖好给埋葬了。飞,你可记得我们今天一早在南墙下发现的排水沟?我仍然采用了今早的方法,只是发射进屋内的并不是匕首,而是这个。”说着,蒲先生从袖中取出了两粒滑腻、淡紫色的鹅卵石。“我偷了李县令爱不释手的宝贝,顺着弹弓发射,正击中你的床板发出响声,引你从梦中惊醒,检查自己的床,进而发现插在床楣的匕首,进而下意识地将这两样原本分离的现象联想到一起,误以为是有人从不明之处以神力抛出了飞刀,剁在自己的床板上,又随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