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勒苦苦一笑,说道:“不!……是为了忏悔,或者救赎!”
金列科娃轻轻地低呼一声。
我向金列科娃望了望,她点点头,说道:“穆勒牧师是好人。潜意识是不会说谎的。”
穆勒问:“里面的人,那是契洛夫教授!你们都看到了?”
我说:“是的,但还是有些地方,不明白!”
穆勒牧师沉吟片刻:“这件事,有必要告诉你们。”
于是我们听着穆勒讲出一段难以想象,又不可置疑的往事。对于契洛夫身上发生的事,穆勒知道的似乎透彻得多。
“契洛夫和阿廖沙,在50多年前,是同一所大学同专业同一届的学生,情同手足。当时都只有20多岁,就已经在地质学界崭露头角。地质学跟生物学、历史学、考古学一样,严格说起来,算是经验科学的一种。这些学科往往需要成年累月的艰苦基础积累,很少能产生天才。但契洛夫和阿廖沙,被公认为俄罗斯100年之内地质学界风头最劲,前途最不可限量的两位年轻天才。他们在学习中互相砥砺,在生活中胜似亲兄弟。”
“1955年,契洛夫和阿廖沙同时被苏联政府选中,派遣往当时与苏联关系交好的,在东亚乃至世界都有重大影响的大国,负责技术支持。他们是一个国防合作任务的一部分,也是所有相关专家中的第一批。出国之前,阿廖沙已经结了婚,有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阿木。所以对于国家的派遣,阿廖沙并不是很心甘情愿。当时他的出国,除了屈从国家意志之外,相当程度上,是受了契洛夫的鼓动。契洛夫单身,革命思想浓厚,感动于苏联所提出的世界大同美好前景,鼓动阿廖沙和他一起投身于火热的革命工作之中。此后他们在那个大国一直工作到1959年,因为上层路线出现分歧,两个国家的关系转而恶化。苏联的专家们分期分批撤走。回国的次序和出国的次序恰好相反。最后出国的,最先回国。而这些专家在回国之前,都要经历严苛的审查,在当时那个特定的历史环境下,这种审查往往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所以契洛夫回来了。阿廖沙却没回来!”我渐渐明白了,“契洛夫和阿廖沙情意至深,如果存在问题,不可能一个身莅重罪,一个却安然无事。只有一个可能,在审查过程中,契洛夫为了自保,主动或被动出卖了阿廖沙!”
“这段历史的真相,没人知道。”穆勒牧师说,“但看契洛夫直到50多年后还念念不能原谅自己,这是最大的一种可能。”
他接着说下去。
“契洛夫出卖了阿廖沙,保全了自己,安然归国。而后因为专业过硬,路线又正确,成为苏联国内积极树立的新知识分子标兵,一路飞黄腾达,一直做到苏联地质部的总设计师。但对于阿廖沙,他始终难以忘怀。后来他的良心一直不能自我原谅,他不惜一切照顾阿廖沙的遗孤,把阿木抚养成人,教授成才!”
“那,阿廖沙就那么死了吗?”
“如果死了,契洛夫也许会好过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