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声小了,一阵杂乱的踏着泥水的脚步声让我心头一紧。
“谁在那里?”有人扯着嗓子喊道。
我夺门而出的一瞬间,看到四五个人正大喊大叫地奔来。他们从我来时的方向过来,我朝反方向跑了。我一回头正好看到两个人进了屋子,还有两三个人在追我。我慌不择路,只知道不能被他们抓到。夜色浑浊,雨水冰冷,我蒙着头一路向前,穿过田野和道路、草丛和树枝,就像穿过平静却汹涌的岁月,留下一串慌乱并且注定要消失的脚印。风突然变得很大,潮水的声音让我意识到自己到了柳河边上,不止是三柳,还是整个城市的边缘。
暗夜里的大河兀自咆哮,河面上连一条船也没有。一条草狗在吠,越来越近,它正跑过来。有狗便意味着有人,乡下地方是不会有流浪狗的,他们抛弃一条狗的方式是杀死它。那狗在我面前不敢靠近,只管乱吠。我看了看四周,对着黑暗不轻不响地说了一句:“有人在吗?”
“哈勃,过来。”有个女声说。
我循着声音看过去,隐约看到有个人撑着一把伞立在那里。她远远地把狗引过去,便转身要走。我赶上去追上她。那狗又冲我叫起来。
“有人在追我,能不能带我躲一躲?”
她的脸躲在伞里,但我知道她在打量着我。我看起来一定十分慌张。
“你来。哈勃,别叫了。”她说。
那狗停止了吠叫。从它靠近开始,它一直在我的阴影下,现在走在那女人的身边,我觉得它的脑袋有些奇怪,但看不清晰,黑漆漆的,也许是我看错了,我想。我跟着她走,首先看到是一排树,树后面的一小片地大约是庄稼,中间留了一条小道,只能容一个人走,通向她的房子。也是一个小木屋。四周都种着树木。这里和河岸不远,大概是为了挡风。这时我已经知道——想起她是谁了。
那狗忽然又吠叫着冲了出去。
“快进去。”她开了门,说。
“叫你妈逼,死狗!”有个声音在外面骂狗,然后叫道:“那个谁,是不是叫施黛兰?快把你的狗弄开!”
我进了屋,躲在门边,听着外面的声音。那女人撑着伞匆匆地出去,大声说着:“哈勃,别叫了。”
“有没有看到有个人从这里跑过去?”
“大概有吧,刚才狗出来叫得厉害,不过我出来的时候没看到什么人,估计是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