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这通道为什么不是直线?”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让自己显得尽量友好。
“因为这个通道不是人挖的。”
我大惊,“那这个通道是怎么来的?”
“从前山脚下有头野兽,很大很大,就像这个通道一样高,一样宽。它也是个梦里人,它的身体比这座山还要坚硬,但它就像牛头一样被拴着,不管它怎么强大,都挣脱不了那条锁链,有一天一个女孩偷偷帮它解开了锁链。野兽为了报答她,就问她能为她做点什么?小女孩说,她想离开这个地方,她要到山的另一边,外面的世界去看看。于是野兽爬上山坡,用头在山上撞出了一个洞,它一刻不停地撞着,这个洞就越来越深,直到打通了这座山。但是它累坏了,看到光明的时候它就死了。它死在洞口。那个女孩沿着这个通道走出了离梦山,走出了梦的世界,于是她消失了。”
我听得目瞪口呆,和尚倒是镇定得一言不发。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我说。
“牛头告诉我的,”她说,“它说这件事它一直想告诉别人,可是没有人来这里,我来了,它就告诉了我,虽然它迟早会杀死我。”
“它为什么要杀你?它又是怎么知道的?”
“它就是知道,它说那头野兽虽然死了,但它还是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它为什么要杀死我?它就是那样的,它见谁都要杀,没有理由。”
我叹息。
“但是它杀不了我,只要我在它的锁链的范围之外,它就拿我没有办法,”她眨着硕大无比的眼睛,“我自己随时都会死的,做梦的人死了,我希望我也早点死掉。”
“你怎么知道做梦的人死了?”
“我能感觉到。”
“我们之前也见到了一个梦里人,和你不太一样……”
“你想说我是个怪物是吗?”她的大眼睛看着我,我后悔自己会说那样的话,“每个人在自己的梦里都不一样的,有个做梦的人在自己的梦里是我这样的,于是我就是这样的。这一切很莫名其妙,我突然以一个怪物的样子出现在这个地方,也没有名字,活着就是等待不知什么时候会降临的死亡。”
这样的形象,这样的地方,那个做梦的人在活着时内心是多么阴郁孤独,我想着。
“嘘……”她忽然示意我们安静。
大家一阵紧张,屏息间听到一阵潮水般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