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听过这个说法。」亚罕说,他坐德威特和布鲁克对面,脸向着两人说话。
「我真正想的是,」布鲁克说——他又转过头看看德威特——「这种特殊心理现象的某种应用问题。约翰,我忍不住好奇——我相信其他人也和我一样——今天,在宣判那一刹那,你脑子里想到的究竟是什么?」
「也许,」雷恩体贴地拦阻,「也许德威特先生不想再谈这个。」
「正好相反,」这个矮小的证券商这会儿两眼发亮,脸上表情鲜活无比,「那一刻所带给我的,是有生以来最特别的一次经验。我想,这个经验正可充分支撑毕亚土的小说宗旨,也完全符合雷恩先生所说有关梦的理论。」
「难道那一刻你脑中所浮起的,也是你这辈子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亚罕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不不,不是那样,我那一刻想到的事好奇怪,而且根本是件不相干也应该不会再想起的事……」德威特猛地往绿色的背垫一靠,急急地说,「是有关某个人身份的事情。大约九年前,我被纽约法庭选为一件谋杀罪审讯的陪审员,被告是一个颇粗矿的潦倒老头,他被控在一间公寓里刺杀一个女人,是以一级谋杀起诉的案子——地方检察官证明,这毫无疑问是经过仔细策划的一桩杀人案——因此,凶手也绝不可能是冤枉的。可是,在为时并不长的审讯过程,甚至后来到陪审室我们讨论他是否有罪时,我脑子里怎么也挥不走一个感觉,就是在这之前我一定在哪里见过这个被告,于是,和其他人没两样,我努力想记起这个人到底是谁,但直到我疲累得宣告放弃为止,我始终记不起这个人是谁,我究竟是何时在哪里见过他……」
这时,汽笛一响,车身一顿,列车吭哧吭哧发动起来,德威特稍稍提高嗓门,「长话短说,我和其他陪审员一样,按照警方所发现的证据,相信这个人的确犯了谋杀罪,也投了有罪一票,陪审团做了有罪的决议,这个人也就被判处极刑并依法处决,事情到此为止,我自然也就把这整件事抛到脑后了。」
列车正式开动出站, 德威特停下来, 舔了舔嘴唇,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接腔。「我说奇怪的部分就在这里,在这九年来,我从未再想到这个人或这件事,但今天,当陪审长起身要宣告我命运的那一瞬间——很不可思议的是,应该说就在法官询问陪审团结果那句话尾音刚落,到陪审长第一个字才要出口这短短的一瞬间——忽然,毫无道理的,我脑子轰然一声,一道灵光闪了进来,我不仅在那一刻奇怪地想起这个被判极刑的人的长相,更奇怪的是,我也同时记起来他是谁,以及我是在哪里看过他了——你们想想看,整整隔了九年的时间,打从我脑袋里根本不再想到这个人开始。」
「那他是谁?」布鲁克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