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果我们作一个假设——不合理即不存在,其实刘跃文那天晚上根本没有到过葫芦岛,事情就简单得多。”唐研说,“他并没有离家出走,而警方第二天在他家里也没有看见他,所以也许他一开始就不在那房间里。我们可以再作一个大胆的假设——也许他一开始就不在那房间里,他一早就在葫芦岛。还记得邻居李虹的话吗?她说她听见的只是马月华的声音,并没有说听见刘跃文的声音。第二个证明刘跃文那天晚上在家里的证据是那三根手指头,但比起刘跃文在三个小时内抵达葫芦岛被不明身份的狂人攻击死亡这种说法,有人将刘跃文已断的手指头扔在门边,用以制造刘跃文在那个时候在家的假象,岂不是更简单合理得多?”
当然手指比人好运送多了。关崎说:“你是想指认马月华就是真凶吗?但她为什么要杀害刘跃文?别忘了刘跃文是被暴力殴打致死的,马月华能把一个男人活活打死?或者是说,她还有帮凶?”
唐研摇了摇头:“她没有帮凶。”转过身,他露出背后被萧安袭击的伤口,那伤口本已愈合,后又崩裂,看起来没有那么严重,“这是萧安袭击我的伤口。”他看了一眼目光茫然,仍旧委靡在地的萧安,补了一句,“徒手的。”
关崎看着那皮开肉绽的伤口,虽然不见多少血,但徒手能撕破衣服,差点从背上挖下一块肉来,那该有着什么样的力气?他耸了耸肩:“岛上有什么?”
“有一种奇怪的植物,散发出来的气味能令人狂性大发,力大无穷。”唐研回答,“我认为二十三日那天刘跃文并不在家,在那之前他和马月华出于某种原因到了葫芦岛,在岛上他们受植物气味的影响而发生冲突,马月华重伤了刘跃文。”
“如果她是在植物气味的影响下伤害了她的丈夫,也算不上谋杀。”关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可以算意外。”
“对。”唐研说,“但她没有把刘跃文送医急救,而是作了另外的安排。”他指了指远处的古屋,“古屋门前有一口大缸,刘跃文的尸体就在里面。我认真看过你们拍摄的照片,相信你们在勘查的时候也登记得很清楚——那口大缸被移动过,并不在原来的位置。”微微一顿,他说,“我认为马月华用那口大缸砸伤了刘跃文,甚至不止砸了一次,造成了刘跃文的全身性骨折,以及手指断裂。”
关崎嘀咕了一声:“那可是一口几百斤重的大家伙啊……”但瞟了一眼唐研的伤口,他没再说什么。
“但刘跃文并没有立即死亡。”唐研慢慢地说,“我看到照片的时候,就觉得有一点很奇怪,不知道关警官是不是也有同样的质疑。葫芦岛已经很多年没有住人了,最近并没有下雨,古屋门前的大缸里为什么还会有水?刘跃文是被浸泡在装了半缸水的大缸里的,他的伤口出血染红了大缸里的水,那些水是从哪里来的?不该出现的总是有用处的,那或许就是马月华有不在场证明的原因,刘跃文的死因是失血过多和创伤性休克,并不是直接被殴打致死的。”
关崎点燃香烟,围着唐研转了一圈,说:“你是说马月华把刘跃文打伤以后,把他扔在缸里,接着弄来半缸水将他泡在里面让他继续出血,然后捡走刘跃文的手指头,赶回家里。到了晚上假扮和刘跃文吵架,自己在家里喝酒并高声喊叫,引起邻居的注意。而这个时候,刘跃文正被她扔在水缸里慢慢地咽气,等到他死亡的时候,马月华就可以证明那个时候她不在葫芦岛?”
“她打伤刘跃文不是谋杀,之后所做的事才是谋杀,只是刘跃文死得早了点,如果他二十三日早晨十点才身亡,也许马月华的疑点会少一些。”唐研说,“我想她一定有什么原因,很希望刘跃文死。”那个让马月华不惜杀人的原因其实唐研知道。马月华在几个月前就登上葫芦岛拍摄了古屋的照片,她必定在很早以前就被怪花诱发了变异,变异让她性情暴躁,身体变形,刘跃文发现了异常。马月华为了掩饰自己的变异,在误伤刘跃文后决定杀人灭口。
没有任何一个物种愿意承认自己正在逐渐变成另一个物种,尤其是当她还清醒的时候,过程的痛苦足以让她作出任何疯狂的行为。
“哦,”关崎表示唐研的推测有那么一点道理,“我会根据你这种猜想多问她几句,但你这也仅仅是可能性之一。”唐研唇角翘起,他的唇角还残留着一点点之前溢出的粉色体液,显得唇色犹红,“对,也是。”
唐研说话的态度很镇定,语气很诚恳,表情也很认真。
但关崎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他表达的意思一定和他嘴里说的完全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