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脸,长在劳青的头上!
它是从劳青的脑中长出来的!
他看得几乎快吐了。看这凄厉的惨状,肯定是劳青在上洗手间的时候,突然发现了自己头上长了这么个怪物,吓得往外就跑,但不知道为什么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地上挣扎滚动,痛苦不堪。
难道昨天晚上他听到的声音,也是所长发现了自己头上长了这个怪物,痛苦挣扎的声音?但如果是这样,那声音到了所长室门口,怎么会还有人能锁上所长室的门,上了五楼去休息?而后来听见的,有个东西进了所长室,那又是什么?
总不能人脑里长出这么个怪物,就能像蚯蚓一样会分身吧?
“这个东西,叫人面蕈。”唐研突然在他耳边轻声说,“是一种菌类。”
“菌类?那……那个东西会动……是一张脸……”崔鸣好颠三倒四地说,“怎么会是蘑菇?”
“不是蘑菇。”唐研说,“世上有一种罕见的复合黏菌,古时候叫作太岁,太岁介于动物和植物之间,含有蛋白质。人面蕈可能是单纯的复合黏菌转向肉食生物的一个古怪的变种……我猜它之所以长得像张脸,是因为这团黏菌最初就是附着在那张脸上长出来的。”
崔鸣好全身一阵发麻:“什……什么意思……”
唐研微笑了,他的眼神很清澈镇定,看着地上挣扎的劳青和看着窗外的花儿草儿并没有什么区别,他斯文而友好地说:“我的意思是那团黏菌是肉食生物,它们聚合在一起,刚形成的时候,第一个食物就是那张脸。”
“那……那就是第一个死者了?”崔鸣好有点抽搐,四肢冰凉,“在一个死人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有几种菌类聚集在一起,长出了这么一个怪东西,它们维持了那张脸的外形,却……不断地用这种形态在繁殖?”
“对!”唐研说,“它们集合成一个巨大的黏菌体,向动物进化了一步,大概地形成了一个新品种,而这个品种,毫无疑问当年它们就是从人的大脑中生长出来的,所以它们是食脑髓的一种生物。”他指了指劳青头上的那个肉色怪物,“你看,它是从他脑子里长出来的,俞所的头上也有一个深入脑髓的伤口。”
俞伦头上的伤口实在让崔鸣好刻骨铭心,不可能忘记,他一度以为那是枪伤:“这样说的话,大家都感染了人面蕈,为什么我没有长出怪物?”
唐研拖着他慢慢往二楼退下,说:“这个问题我也没法回答……也许我们要问问章龙。八月十三日,章龙来报告程实失踪,出警的俞所感染人面蕈,死亡;那天带班的所长,也可能感染了人面蕈;那天劳所和教导员不在,根据记录,是去了李树岭检查火灾隐患,可是他们都感染了人面蕈,为什么你没有?”他说,“难道是因为你没有离开派出所?”
崔鸣好茫然摇头,他们已经悄悄从三楼退回了一楼,说:“人面蕈……那种怪物,要怎么样才治得好?”劳青那样子,显然他很痛苦,但刚才教导员头上好像也有类似的东西闪过,他却毫无感觉。
唐研说:“这种东西我也没有见过,也许它能操纵大脑的某些部分,或者,在人死以后,它能用某些方法让人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能代替血液和内脏给大脑提供养分?”他摇了摇头,轻声说:“这是一种没有见过的……从来没有过的东西。”
“我们……去找章龙!”崔鸣好突然坚定了起来,“这种怪物也许已经在蔓延,我们一定要先找到它的源头在哪里!”
唐研露出微笑,说:“嗯。”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