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埋怨她的直发过于死板,这让她的肤色有些像橄榄色。她全不在意自己均匀合度的身形,美妙可爱的双手、脚和牙齿。我已经成年了,甚至比她个子还高,却没有她那样的容貌。 我棕色的头发很毛躁,皮肤也经常有问题。
“洛伦佐逃跑后发生了什么?”我小声地问道,“朱利亚诺怎么样了?”
母亲的眼中充满了泪水。正如父亲所说,她太多愁善感了。“他由于伤势过重去世了。佛罗伦萨疯狂了,每个人都渴望鲜血。对那些谋杀者的行刑……”回忆使她颤抖起来,她无法说完整个故事。
站在她身旁的扎鲁玛倾身冲我使了个眼色。
“难道没有人去帮助朱利亚诺?”我问道。“还是他已经死了?如果是我,至少会去看看他是否还活着。”
“嘘!”扎鲁玛警告我。“难道你没看到她现在很伤心么?”
这才是最要紧的地方。母亲的身体不是很好,激动的情绪使她更加憔悴。
“她自己要给我讲故事的,”我反驳道,“不是我让她讲的。”
“安静!”扎鲁玛命令我说。我很顽固,可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搀扶起母亲用温柔的语气说:“夫人,我们该走了。得在他发现你不见之前回去。”
她指的是我父亲。父亲像其他人一样,整天忙着他的生意。如果回家发现妻子不见了,他会吓坏的。这是多年来母亲第一次如此地冒险跑出这么远,还待了这么久。
我们策划这次秘密出行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虽然我从小就在马吉奥大道的房子里,从阿尔诺河的另一边看那灰色砖砌的宏伟穹顶, 但我从没来过大教堂。我参加的都是当地的圣灵教堂,我以为那就很宏伟了。直到我站在大教堂的圣坛下,我才明白什么是宏伟。穹顶几乎超越了人们的想象力。我看着它就会明白为什么建立之初人们都不愿意站在它下面。 我也明白了,为什么朱利亚诺被杀那天听到叫喊声的人们都冲到外面去,因为他们担心巨大的屋顶会轰然倒塌。
这真是奇迹,这么大的屋顶竟然用不着任何看得见的东西作为支撑而伸向天空。
母亲带我来这里,不仅是为了欣赏伟大的穹顶,也是来满足我对艺术的向往——当然还有她的。她出生在一个很好的家庭,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她热爱意大利语和拉丁语的诗歌(她坚持教我这两门语言)。她充满热情地了解很多佛罗伦萨的文化遗产,由于身体原因而不能将它们与我分享,她总是感到遗憾。所以在12月的这一天,机会来临时,我们坐着马车往东去了,穿过韦基奥桥来到了佛罗伦萨的中心地带。
如果从马吉奥大道直走到达最近的桥梁圣三一桥,虽然会快很多,可我就无法欣赏沿路的风景了。韦基奥桥上全是金匠和艺术家的店铺。每个店铺都面街而开,店铺主人的名字显著地写在店铺前面。当时我们都穿着自己最好的皮斗篷抵挡风寒,扎鲁玛还在我母亲身上围了好几层羊毛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