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又听了其他人的说法。结果,几乎所有人说的都和村木一样。像是加山坐在座位上工作的时候会突然开始喃喃自语,或是在商谈之中突然无视对方说的话开始大喊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总之这些反映了加山最近的异常性的片段数不胜数。
“我觉得他大概只是纸老虎吧。”和加山同时进公司的叫做小中的男人这样说道,“他很擅长卖弄自己。那种明明只是和别人做着同样的事,却能让成果看上去显赫一倍的人。但是这种小聪明也不可能一直管用下去,所以他大概也有在私底下苦恼吧。被指名为那个项目的负责人其实对他来说也成了巨大的压力吧?”
北原点头同意。警察里也有那种人。他心想,哪个世界都一样啊。
回到警局之后,北原重新对加山进行了审讯。对他讲了在公司里的所听所闻之后,他垂头丧气地耷拉下了脑袋。
“果然,不光是课长,其他人也都注意到我的异常了啊……”
“全都是因为幻听吗?”
加山无力地点头回答了北原的质问。
“在重要工作的时候就会听到那个声音。‘去死’‘杀了你’之类。项目会议的时候听到的要比平时更大声,而且反复不停。结果我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陷入了混乱。”
北原心想,听见那种声音的话也难怪他混乱了。
“你有和谁谈起过幻听的事情吗?”
加山缓缓摇头。
“我对谁都没说过。我怕自己要是说自己听见幻听的话就会从那些重要的工作上被撤下来。”
果然虚荣心很强的样子。北原想起了那个叫做小中的同事说过的话。
“可是结果你实在忍不下去,决定去医院看看。谁知竟在医院里听到了幻听,于是失了心智发起狂来——是这样吗?”
“至今为止我只在公司里听到过。可是,终于是在外面也……”加山抱住了头,“我闯下大祸了。”
北原望着沮丧的嫌疑人,心想这样一来就算是解决一桩案件了。简单来说就是普普通通的公司职员因为精神衰弱而冲动性发狂。谁都不会提出异议的吧。接着只要提出笔录报告就可以了。要不要进行精神鉴定、提不提出起诉都是检察院的事,与自己无关。
他心想,这不过是件很有地方警局风格的简单案件。
然而到了第二天早上,这个想法就被推翻了。北原被刑事课长叫去,见着一名年轻女性。她面目凛然,站姿端正。虽然穿着私服,但是北原一眼就看出她是名警察。
刑事课长介绍了她的身份。她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搜查员,叫做内海薰。似乎和糙薙在同一个班组。
“关于我们现在在负责的那桩案件,她好像希望你能进行协助。我刚才稍微听她讲了讲,怎么说呢,好像还挺麻烦的。下面就交给你了。”刑事课长这么说。
嗬?北原看着女警的脸:“那么总之先听您说说吧。”
两人移到房间一角所设置的简易会客桌椅上。北原盯紧眺望着女警那端正的容貌。
为什么这种小妞却会在搜查一课呢。他满心不满。其实原委大概猜得出。估计是前几年的时候因为“WOMAN计划”而被提拔的吧。警察厅那里突然给出一句“从今往后的犯罪搜查中,女性的观点将会变得相当重要,所以我们要在警察本部的所有部门里积极吸收年轻的女性搜查员”,于是警视厅搜查一课里也增加了女性数量。
什么都不懂的小妞就因为上层的一时兴起而走上了精英路线,而自己却永远都在打下手。真是干不下去了。他恨不得唾骂。
“于是,我要怎么帮你?”北原一边这样问道一边翘起了腿。
“一句话说来就是交换情报。北原先生是负责加山幸宏一案的对吧。那个案件有可能和我们目前正在处理的一桩案件有所关联。”
“啊?”北原夸张地长大了嘴,“能有什么关系?加山是因为精神衰弱而发起狂来的,不可能和其他案件有所关联。”
“不止是单纯的精神衰弱,而是幻听呢。”内海薰口齿清晰地说道。
北原一边把玩着自己的领带一边点头:“……你是从糙薙那儿听来的吗?”
“您去加山的公司收集过情报了吗?”
“去过了。就算是分局的刑警,这点小事还是会做的。”
“关于幻听一事,您得到证词了吗?”
北原深呼吸,然后放下了翘着的腿,稍微探身上前。
“到底是什么事?因为压力或者其他原因而精神失常的工薪族为了看病上医院,却在那里突然发起狂来。这只是这样一桩案件。为什么搜查一课会对这样的案件感兴趣?你别遮遮掩掩了,也让我看看你们手里的牌如何?”
北原认为自己已经发出了凶狠的声音,可是内海薰连嘴角都不曾抽动一下。她拉过一旁的包,从中取出了记事本。
“我并非打算遮遮掩掩。那么我就说一说我们的案子吧。事情发生在大约两个月前,办公电器制造商‘彭马科斯’的营业部长——早见达郎先生从自家阳台坠落身亡。虽然自杀的可能性比较高,但是因为客厅的墙上附有他的血迹所以也有他杀的可能性,于是我们科室就负责了案件搜查。”
“这么说起来糙薙也提起过这事。”北原想起了病房里的谈话,“但是那件事不是以自杀结案了吗?听糙薙的语气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