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抄袭问题孰是孰非,多英并不知道真相,不过她觉得,估计武久的说法才是真的。鸟饲和亚纪子肯定是没把武久当回事,以为反正武久又不会提出抗议。
所以多英听说武久把鸟饲叫去别墅时,她也感到很意外,怀疑能不能真的好好谈起来。
亚纪子确实有打电话来拜托多英一起到别墅去。但是多英当场就拒绝了。于是亚纪子就说了如下这番话:
“我求你了,你来吧。不用做什么事,只要你能来就行。那个人,好像哪里怪怪的,和平常不同很温柔。他该不会是在想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什么不好的事情?”
亚纪子顿了顿,说:“搞不好准备杀了我和鸟饲。”
“开什么玩笑。”
“可我、就那么觉得啊。总之求你了来吧!只要你在场,那个人也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我才不乐意呢,那种事情。”多英挂了电话,还关了手机电源。
她觉得太荒谬了,没心情去作陪。
但随着时间流逝,她变得不安起来。虽然亚纪子说话一向夸张,可这次话里带着以前没有的紧迫感。再回头看看到目前为止的事态发展,亚纪子所想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犹豫了半天,多英乘上奥迪开向别墅。但她不是要去住一晚。一想到同个屋檐下还有武久在,她怎么可能睡得着。她和以前一样订了宾馆。
然后在别墅,她见到那副惨状。一瞬间多英领悟到武久的真正用意。他杀死亚纪子后再自杀,以此来做个了断。
多英想要立刻报警的,实际上她的手已经摸到了手机,但在按下按键之前,思考陷入了混乱。
要对警察,怎么说好呢?父母殉情了?不对,不是这样。母亲和母亲的丈夫殉情了?也不对。母亲是被杀害的。所以是被迫殉情。首先母亲被她的丈夫杀害,随后,那位丈夫用猎枪自杀——
想到这里,多英不觉已经冷静下来。她从手机上移开视线,转而能够凝视起那两具尸体。
就这样报了警,那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多英听亚纪子讲起过遗产继承的问题。像是在密谋什么天大的事情,母亲压低声音说道:
“因为多英你和那个人之间没有养父母养子女的关系,以现在这个情况是得不到遗产的。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得长命百岁,至少不能比那个人早死。”
多英想起了那时亚纪子说的话。这样下去没法继承遗产。
她也觉得那种东西有没有都无所谓,从来没想过要拿什么遗产。但当她朝摇椅上死去的小个子男人看着看着,脑中涌现了别的一种想法。
这样就算完了?
从那个晚上之后已经过十年以上的时光。这男人的日子过得有多苦多英是不晓得,但绝对和多英的比不了。多英想。有谁知道她渡过多少个不眠之夜。又有谁数得清,她就算睡下了依旧被噩梦惊醒的次数。有成年男子向她靠近她就要心惊肉跳浑身冒汗。有谁会了解,为了能够正常开口说话她悄悄练习了多少回。
因此多英对现场进行了伪装。把两个人的死亡先后伪装成颠倒过的顺序。
她并非想要遗产,她认为这只不过是领取自己应得的赔偿金所需经过的手续。
伪装工作结束后,多英先回去了一次宾馆。她想尽量由鸟饲来发现尸体。能让警方对他产生怀疑那是再好不过。伪装工作应该就更难被识破了吧。
但鸟饲没有出现。那个时候,计划大概就已经露出了破绽。
听到脚步声,多英回过神来。汤川走了过来,两手拿着罐装饮料。
“有可可、奶茶还有热汤,你要哪种?”
“嗯,奶茶。”
给,说着汤川递过一罐饮料。多英接过,饮料罐还热乎着。
“我想了想,”汤川说,“你的亲生母亲被武久先生杀害,由此产生的有形无形伤害是难以估算的。也就是说,你应该可以对武久先生提出赔偿所受伤害的要求。”
由于这个意外的想法,多英回头看向汤川,她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
不知意下如何呢,汤川问她。汤川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个想法是不错,但在此之前,我必须先接受制裁。”多英讲道。“我的所作所为,会被判成哪种罪呢?诈骗罪吗?”
汤川起开可可的拉环,喝了一口说:
“到明天早上向熊仓局长说明不就好了?就说人一慌话都讲错了。说因为怕枪会爆炸就自作主张扔到了院子里,还用扔枪的手碰过母亲的脖子。现在还没有进行正式的笔录,想要怎么修改都还来得及。”
多英眨眨眼,握紧了拿着奶茶罐的手。
“可、你的朋友不就是警察……”
所以啦,汤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