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已经有进展了,他说。我得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样的进展。
“好吧。”我说,“你过来吧。”
※※※
纳什医生到达后建议我们去喝杯咖啡。“你渴吗?”他问,“我觉得开老远的路去诊所没什么意思,反正今天我主要是想和你谈谈。”
我点点头答应了。他到的时候我正在卧室里,看着来客停好车锁上,理顺了头发,整理了外套,拿起公文包。不是他,我想——来客正向一辆货车上卸货的技术工点点头。可是那个人走上了通向我家的台阶。他看上去很年轻——对一个医生来说太年轻了——而且,尽管我不知道自己期望他会有什么样的穿着,但至少不是他身上穿的这套运动夹克加灰色灯芯绒裤子。
“这条街走到头是个公园。”他说,“我想那里有个咖啡厅。我们可以去那里吗?”
于是我们一起往外走。外面寒气刺骨,我用围巾裹紧了脖子。我很高兴包里有本给的手提电话,也很高兴纳什医生没有执意要开车去某地。我心里有点信任这个人,可是另外一个声音——这个声音要比前一个大得多——提醒我他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一个陌生人。
我是个成年人,却也是个受过创伤的女人。这个人很容易就能把我带到某个地方,虽然我不知道他想借此做什么。我就像一个孩子一样没有抵抗力。
我们走到了街上,等着过马路。没有人说话,沉默让人感觉压抑。我本来打算等到坐定后再问他的,却发现自己已经开了口。“你是个什么医生?”我问,“是做什么的?你怎么找到我的?”
他扭头看着我:“我是一个神经心理医生。”他说。他在微笑。我想是不是每次见面时我都问他相同的问题。“我专攻脑部活动失调的患者,尤其对一些新兴的功能性神经影像技术感兴趣。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研究记忆的过程和功能。一些这方面的文献里提到了你的情况,然后我追查到了你。不算太难。”
一辆汽车绕过街角转到这条街,朝着我们驶来。“文献?”我有点儿疑惑。
“是的,有几个关于你的病例研究。我联系上了你回家住之前给你做治疗的地方。”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找我?”
他笑了:“因为我以为可以帮上忙。我已经跟患有类似问题的病人打了一段时间的交道,相信他们的状况可以得到改善,但要比通常做法——也就是每周一小时的治疗——投入更多的时间。关于如何真正地改善情况我有一些想法,希望能作些尝试。”他停了下来,“再加上我一直在写一篇研究你的论文。一本权威著作,你可以这么称呼它。”他笑了起来,但一发现我没有附和他,立刻收住了声。他清了清嗓子:“你的情况很不寻常。我相信比起已知的记忆运作的方式,在你身上我可以有很多新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