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望着我。
“不。”他说,“她是对的,我一直爱着你。我不会再让你回那里去。明天,我要带你回家。”
现在我正望着他。他坐在我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尽管已经打起了呼噜,头也别扭地歪着,他却仍然握着我的手。我只能辨认出他的眼镜,还有脸上的那道疤痕。我的儿子出了房间打电话给他的女朋友,对着他还没有出生的女儿低声道晚安;我最好的朋友在室外停车场里,抽着香烟。不管怎么样,我的身边都是我爱的人。
早些时候我跟纳什医生谈过。他说我离开“韦林之家”的时间约在四个月前,那时迈克开始去中心探望不久,自称是本。我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签署了所有文件。我是自愿离开的。虽然工作人员觉得该尝试阻拦我,却没有办法。离开时我随身带走了为数不多的照片和私人物品。
“所以迈克才会有这些照片吗?”我说,“我和亚当的照片,所以他才会有亚当写给圣诞老人的信和他的出生证明?”
“是的。”纳什医生说,“这些是你在‘韦林之家’时自带的照片,离开时也拿走了。迈克一定是在某个时候销毁了你跟本的所有合影,说不定是在你离开‘韦林之家’前——护理中心的工作人员变动频繁,他们并不清楚你的丈夫真正长什么样子。”
“可是他怎么能拿到这些照片呢?”
“照片在你房间一个抽屉的相册里。一旦开始探望你之后,他要接近照片是很容易的。他甚至有可能在里面混进几张他自己的照片。他肯定有一些你们的合影,在你们……嗯,在多年前你们交往的时候照的。‘韦林之家’的工作人员确信来探望你的男人跟相册照片里的是同一个人。”
“这么说我把属于自己的照片带回了迈克家,他把它们藏进了一个个金属盒?接着他编了一个火灾的故事来解释为什么照片的数目这么少?”
“是的。”他说。他看上去又疲惫又内疚。不知道他是否因为发生的事而有些自责,我希望他没有。他帮了我,毕竟。他曾经解救过我。我希望他仍然能够写论文,在会议上宣讲我的病例。我希望他为我做的这一切得到认可。毕竟,如果没有他,我——
我不愿意去想没有他我会陷入什么处境。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我说。他解释说我跟克莱尔谈过后她担心得不得了,但她要等到第二天我打电话过去。“迈克一定是当天晚上从你的日志里拿走了几页,因此星期二你把日志给我时并没有察觉到有任何异样,我也没有。到了时间你没有打电话,克莱尔便试图打给你,但她只有我给你的那部手机的号码,而那部手机也被迈克拿走了。今天早上我打那个号码你没有接的时候我原本该知道事情有问题的,可是……”他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说,“说下去……”
“有理由猜测,他从上周起已经开始在读你的日志,说不定更早。刚开始克莱尔无法联系上亚当,也没有本的号码,于是她打电话去了‘韦林之家’。那边只有一个联系电话,他们以为是本的,但实际上是迈克的。克莱尔没有我的电话号码,甚至连我的名字也不知道。她打电话给了迈克所在的学校,说服他们把他的地址和电话号码给了她,可是两样都是假的。她简直是进了一个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