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眉,探出身子,轻声训斥说“事情还是个未知数,平静些终归是好,只怕最后的答案是空欢喜一场,一时又惹姨妈姨丈悲伤难过。”
桃根吐吐舌头,即可蒙住嘴巴,对着园子的花草树木嘘了一声,挽着宛静的胳膊,直奔梅林书房。
谁知姨丈姨妈早闻到响动,恭敬地候在电话旁,那红肿疲惫的眼珠子直直盯着话筒,愣是大气不敢多出,两手颤抖着亦不敢去拿,生怕一个不小心变成了竹篮打水。
两位老人忧心踱步,她眼神吩咐了桃根,瞧着桃根恭敬地请老爷和太太安心入座,这才接了电话,温莹的语气“喂”了一声。
冯槿芝豪情万丈的惊喜声大过了天际“啊宛静,真的是你,你个死丫头,寻死觅活要去南洋,终于舍得回来了。”
还好,曾经那份友情没有变质,她宽下心来,开门见山,幽幽地语气说道“槿芝,我是迫不得已被姨丈招回来的,谭家的事,你听说了吧”
槿芝收敛了笑声,说“我听堂哥说过,谭世棠去北方贩运粮食,被张澤霖扣押了。”
她冷静言道“我想过江,见表哥一面,确保他是否安全。”
槿芝惊讶了一声,劝说她“我知道你无畏无惧的性子,可那张澤霖不是个善主儿,他是铁了心要抓住凶手。你最好别去招惹,等风声过了,应该会放了你表哥。”
见对方话里露了口风,她坚持说“槿芝,我还是放心不下,你帮我弄张通行证,好吗”
槿芝知道她的性子,下定决心的事,任谁都劝服不了,不由骂道“表哥,表哥当初为了逃避婚嫁,死活要去南洋,现在又拿把刀逼我,死活要去救他。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槿芝如此的口吻便是答应了,她如浮云般笑道:“谢谢,明天上午,我去许昌找你。”
迫不及待的话是逼着槿芝应承她的事,急不可待的挂了电话是怕对方有反悔的机会。她转身对姨丈和姨妈灿然一笑,二老见她目光里是灼灼的自信,顿时舒了口气。
春风不识周郎面4
出门片刻,她吩咐桃根赶制了一套男士衣装,白色绸缎料子的衬衫外套件麻布马甲,腰间系条牛皮腰带,配上黑色马靴灰色马裤和黑色鸭舌帽,俊美的模样中倒也显出八分英姿飒爽的帅气来。时逢乱世,琛洲城的遭遇仍在心里留有余悸,若是再遇到为非作歹的人,至少这身男子的打扮不会再被人威胁欺负。
定州至许昌需要赶六七个小时的火车。怕在谭家待得时间越长越不能让二老放心,她不顾姨妈的挽留,定了临时的车票,早些跟着谭彦卿去了车站。
毕竟刚回了国,一切不是很适应。火车上无色无味的饭菜动了两口,俨然没了食欲,那撕扯的轰鸣和震耳发聩的晃动也闹得她无法入睡。
晚上九点到了许昌,因为接连两天的劳碌奔波,她倦怠地靠在黄包车上小憩了会儿,告诉谭彦卿,到了谭家客栈再唤醒她。
谭家客栈是老字号酒家,保留了传统客栈构造格局,后院是食客住宿的阁楼,前面的茶楼分为上下两层,与那些新建造的洋式大理石房子相比,木头楼梯多少平添了几分沧桑感陈旧感,每日光顾酒楼的只是些相熟的面孔,借宿客栈的也多是付不起洋房洋楼的平头百姓。
掌柜接到东家表小姐来许昌的消息,早早安排了上房,临近泊阳湖畔,东向有朝阳迎面,南向受月光浸透,隐隐辨得见对岸优美的唱曲声,少爷以往提点过他,小姐好干净,屋子简陋不要紧,关键是不能有尘灰。
宛静终是被饿醒的。
谭彦卿点了三四个素菜吩咐掌柜端到二楼角落的位置。
夜已至深,青色石板大街仅有寥寥数几的男男女女,或身着改良的贴身旗袍勾勒出妖娆的曲线,或臂弯处挂把阳伞配衬一袭欣长迷人时髦的洋裙,犹如铺子外的灯红灯绿耀花了她的眼睛。
木梯的脚步声诱惑了她昏花的味觉,不由抬眼看一看,是衣着深蓝长袍的男人,戴了顶咖啡色呢礼帽,遮挡了半面。不是彦卿叔她失望之极,只好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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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杯菊花茶聊以解馋。晃眼间,看见那男人走到隔壁茶桌,取下礼帽,对茶桌前的人唯诺道“钧少”那人背对着她,只瞧得见刚毅挺拔的身影,身上是上等面料的黑色西装,他罢手低声说“特殊情况,礼节能免则免。”虽是轻声,话锋的威严却宛如利石。
“是。”男人回答中带了三分利索七分服从,重新戴好帽子,撩开长袍衣襟,在他身旁端坐下来。
“发现他了吗”他音色清亮干脆,想必是个须眉男子。
“没有。”
“许昌大大小小的客栈酒家派了人把守,我就不信,他今晚能插上翅膀飞到九天之外。”
能在许昌范围内不动声色布置人手的不是官家便是帮派,听闻许昌府的帮派早在一年前被槿芝的堂兄强硬手段彻底瓦解,瞧他纪律严明又多加掩饰身份,她能感觉到是一场兵捉贼的游戏。
难不曾许昌发现了杀害张之庭的凶手可他们怎知凶手会投店住宿,不会躲避他处难不曾是围剿了整个许昌,然后将范围慢慢缩陇,逼着凶手往一处逃窜谭家客栈她顿时毛发直立,一口茶水堵在了嗓子边缘,不过,也许自己多虑了。
彦卿叔的出现打破了继续探听的可能,他老实禀告道“少爷,照你的口味点了份龙眼虾仁,清汤萝卜燕,柿子草菇,我已经交代下去了尽量做得清淡些,少些油腻。”
她清了嗓音道“谢谢彦卿叔”
许是那菜谱过于清淡,许是那一声中气不足,娇气浓郁,跟“少爷”二字实在搭不上关系,男子警觉般回身。她亦是感到声音刻意中带了几分做作,甚为虚假,怕是引起了他的怀疑,撩开眼帘观望的瞬间却正好撞上他的眸子,炯炯有神,气宇轩昂,那脸阔虽不是玉树临风,倒也铁骨铮铮,英气逼人。她眼波柔媚,绛唇映日,对他莞尔一笑,毫不掩饰自己女子的身份。他抱以礼貌绅士的微笑,随即转身继续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