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的红茶散发着袅袅香气,极富优雅,突然间,她陷入了空寂的茫然迷阵,为何会不凭自己的意识全部应承他的话又是为何随他走进了这座轩峻壮丽的宅院丫环口中的太太比起何家太太比起姨妈多得又岂止是几分高贵典雅的气质
张澤霖走后,孙太太未多聊什么家常,除了吩咐银梅做她的贴身丫环,好生伺候,便是快言快语将张澤霖先前的话重复一遍,缺什么只管交代银梅,把这里当作是家,不要拘束之类,她微笑点头,脑袋却什么都堆砌不下。
夜晚,瘫倒在床上,凉风悄然入窗吹皱得公主蚊帐恣意骚弄着她的眼帘,她轻吐了口气息吹散了开,可眩晕彻底摧毁了她的骨架,她枕着胳膊盯着窗外的黑暗茫然了。
忽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从门缝挤了进来,接着传来女子的高声惊恐尖叫,接着便听到婴儿般“哇”地大哭,似乎摔了一跤,跌破了额头,鲜血直流。她忙从床上爬起来,开了门,只瞧见走道上银梅泪流满面惊慌失措地收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行李。
银梅抬头望了她一眼,惊恐万状,匆忙跪在地上磕头道歉“余小姐,对不起对不起”
她拦下银梅,哭笑不得,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银梅泣声不止,祈求说“余小姐,求你饶了我吧千万别告诉太太,她知道后会打死我的。”
她惶然一惊,说道“你又没犯什么错”
银梅抹着眼泪回话“我把小姐的衣裳弄脏了,把小姐贵重的东西也摔坏了。”
她看了看从箱子流落出来的两三件衣裳,还有滚落在墙边的相机,略有所思却是微笑安慰道“只是些身外之物,坏了便是坏了,哪有你的命贵重”
银梅俨然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她说如此言论,一眨不眨的眼睛莹着满满当当的泪痕难以置信瞧着她,她浅浅一笑,毫不介意地拾起衣服拍了两拍又随意装进箱子。
银梅认清了宛静的态度,慌忙整理另外几件,又感恩戴德地千言万谢,当小心翼翼地捧起相机时,却沉重地抬不起额头“余小姐,相机好像坏了,你看要多少钱,我我赔给你。”
宛静接过相机,说道“你这个小丫环,一个月能挣几个工钱,只怕把你卖了都买不起。”
银梅自是知道这玩艺的价值,单单看着样式都比太太的要小巧好几倍漂亮好几倍,听姐妹们说,太太的宝贝是花了她好几百大洋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若不是来孙家做丫鬟,这稀世的东西只怕一辈子都瞧不上一眼,即使瞧见了,也不知道它叫什么,能用作什么。
瞧她又是低头惊慌不语,宛静笑了笑,唤道“银梅。”
银梅应了一声,抬起下颚间,骤亮的灯光一闪,晃得她稀里糊涂云里雾里。
宛静举着相机,莞尔一笑,说“瞧见了没,它没有坏,你也不用太过紧张。这里虽是孙家,但是阁楼是我租借的。你现在是在阁楼当差,不是壁苑,也不是面对孙家太太小姐,我跟你一样都是人,需要人与人之间的尊重,你是丫环,丫环不代表你命贱,你是靠劳动所得来养活自己,你比很多人包括那些打扮富态得太太小姐们都要高尚,知道吗”
银梅瞠目结舌,念过的书不多,却懂得对方话里的意思,她把自己当人看。
春风不识周郎面20
子夜。
孙家古宅的东厢房灯火依然。
孙太太站在明亮清晰的穿衣镜前,脱掉罩在外的乳白色宽大衣裳,露出深藏的吊肩贴身睡衣,摆动着迷人的身姿,仔细端详后,不禁对着大床上蠢蠢入眠的人感叹道“人人都说,岁月催人老,跟那些上了年纪的人比起来倒不见得有什么,今儿瞧见了稍微嫩一点儿的,一下子竟被比下去了。”
床榻上的人疲惫直至,困倦横生,也不知晓夫人问了些什么,只顾应付说“嗯”
孙太太见对方闭着两眼,爱理不理的神色,没好气地走了过去掀开锦被,搂着倦意人的脖子,撒娇道“你说,是我漂亮,还是她漂亮”
对方昏噩扯过被子,重新撂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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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回答说“你漂亮”
若是一般的人说出这种话来,要么是刻意讨要么是随意奉承,可是孙铭传是出了名的正直诚实,鲜有夸奖迎合的话,孙太太听罢自然美不自收,眼眸里荡尽了柔情似水,情意绵绵。而银梅的敲门声明显不适时宜惊扰了缠绵的好兴致,她不得不搁下白色透明的床帏帘子,端坐在梳妆台前,佯装起对镜整理容妆,不耐烦地唤了人进来。
银梅低头入内,先是汇报说小姐已经梳洗入睡,随之将太太吩咐打翻箱子后的结果详尽告知,什么余小姐的衣料是南方上好的蚕丝制成的,什么小姐箱子里有很贵重漂亮的相机,甚至小姐对她打翻箱子不仅不恼怒而且对她说了几句很稀罕的话,接着活灵活现地演绎了一遍小姐的口吻语气。
旁听的孙太太一直掩饰着眉宇间的惊异,其中仍然忍不住“噢”了一声,虽然随意嘱咐了两句便打发了银梅,可留在镜子里的却是微微吊起的眉梢、蹙起的眉头和低垂下的眼珠,她显然遗忘了方才未完的热情奔放。
“想什么呢快睡吧”孙铭传耳根子终于消停,眼睛又被清亮的光线刺激得难以忍受,不禁发了话。
孙太太熄了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毫无困意,不由扛了扛枕边人,说道“老四真是什么人都敢玩那小丫头,我瞧着比平日里的三流明星多了份自信涵养,比大家闺秀多了份见识大方,比那些社交名媛多的可不止是内敛低调。”
疲倦的孙铭传好生劝慰道“这事儿,咱们管不上也管不着,你别瞎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