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格杰恩无可奈何地摇了摇他那满头灰发的脑袋。
他从西蒙斯手中接过烧坏了的水壶。走向餐具室,从碗柜底拿出了一个新水壶,他在那儿储存了半打水壶。
“给你,西蒙斯小姐。夫人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夫人经常做这类事吗?”西蒙斯问。
格杰恩叹了口气。
“夫人,”他说,“既好心又健忘,如果你明白我所说的。但是在这座房子里,”他继续说,“我照管每一件事,尽最大可能地使夫人不会烦恼或担忧。”
第二章
亨里埃塔.萨弗纳克捏起一团粘土,轻轻拍到合适的位置上。她正以敏捷而熟练的技巧塑一个女孩的头像。
在她的耳边,有人在轻声地抱怨,但她并没有听进去。
“我的确认为,萨弗纳克小姐,我十分正确!‘真的吗,’我说,‘这就是你将要采取的办法!’因为我确实认为,萨弗纳克小姐,一个女孩奋力反击这类事情是她应该做的——如果你明白我指的是什么。‘我还不习惯,’我说,‘听到说我的那样的话,我只能说你一定有一个非常肮脏的想象!’人们当然憎恶不愉快的事物,但我真的认为我奋力反击是对的,你不这样认为吗,萨弗纳克小姐?”“哦,绝对如此,”亨里埃塔说。她的声音中带有一种热诚,使非常熟悉她的人怀疑她并没有在认真地听。
“‘如果你的妻子说出那种话,’我说,‘那么,我肯定我对此无能为力!’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萨弗纳克小姐,但似乎是无论我去哪儿都有麻烦,我肯定这不是我的过错。我的意思是,男人们是那么多情,不是吗?”那个模特发出了一阵轻轻的银铃般的娇笑。
“真可怕,”亨里埃塔眯着眼说。
“真可爱,”她在想。“眼睑下的平面真可爱——而其余的平面都将在这儿和它会合。下巴的角度错了......必须刮掉重来。这真难处理。”
她大声地用她那温和的、同情的声音说:
“那对你来说一定是最困难的。”
“我真的认为嫉妒的人太不公平,萨弗纳克小姐,她们是那样狭隘。这就是妒忌。就因为有些人比她们长得漂亮,比她们年轻。”
亨里埃塔正忙着塑造下巴,心不在焉地答道:“是的,当然。”
她在很多年以前就练就了一种排除干扰的能力,把自己的头脑紧紧地关在密闭防水的舱室里。她能够在玩一局桥牌,进行一场充满智慧的谈话,写一封明确知道的信,或别的什么事情的时候,只用一小点儿精力去应付。她现在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她塑造的《瑙西卡》的头部,那些浅薄的喋喋不休的话语一点也不会影响她的工作。她毫不费力地维持着这场谈话。她已经习惯了那些想说话的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