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发表了一通谨慎而同情的话。
“我直到上个星期六晚上才见到他。他陪我回家。我告诉警长我们在谈论过去的时光——某种程度上看这是真的。但事实上远远不止这些。”
“是吗?”
“约翰疯了——十分疯狂。他想离开她的妻子和孩子,他想让我同我的丈夫离婚并嫁给他。他说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我——他看到我的那一刻,时间静止了。”
她闭上双眼,吞下了后面的话。脂粉下的那张面孔十分苍白。
她又睁开了眼睛,几乎是怯生生地对波洛笑着。
“你能相信那样——那样一种感情是可能的吗?”她问。
“我认为是可能的,是的,”波洛说。
“永远也不会忘记——继续等待——计划——希望,最终用一个人的全身心下决心去得到自己想要的。有这样的男人,波洛先生。”
“是的——还有这样的女人。”
她向他投去了不友好的一眼。
“我正在说男人的事——关于约翰.克里斯托。喔,这就是事情的经过。起先我反抗,大笑,拒绝认真地对待他。接着我告诉他他疯了,当他回去时已经很晚了。我们争吵着,争吵着。他依然故我——就像下定决心。”
她又一次吐字不清。
“这就是为什么第二天早晨我要送给他一张条子,我不能遗留下这样的问题。
我得让他明白他想要的是——不可能的。”
“是不可能的?”
“当然是不可能的!感情占据了他。他不会听我所说的,他只是在坚持。我告诉他这样没用,我不爱他,我恨他......”她停了下来,费力地喘息了一下。
“我不得不对此表现得很残忍。于是我们在怒火中分手了......而现在——他死了。”
他看到她的手渐渐移动,看到了她那弯曲的手指和突出的指节。这是一双巨大的、残忍的手。
她正感受到的强烈的情感传递给了他。这不是悲伤,不是哀悼——不,这是怒火。这种怒火,他想,来自于一个受到阻碍的自我主义者。
“那么,波洛先生?”她的声音控制得很好,流畅圆润。“我该做些什么呢?叙述这个故事,还是埋藏在心中呢?这就是发生的一切——但不太容易使人相信。”
波洛注视着她,一个长长的、充满思索的注视。
他认为维罗尼卡.克雷所讲的不是实情,但里边却存在着不可否认的真诚的暗流。事情发生了,他想,但不是这样发生的。
突然他明白了。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但完全颠倒了。是她无法忘记约翰.克里斯托,是她遇到了阻碍,被严厉地拒绝了。而现在,由于无法沉默地忍受一只母老虎被夺去了她认为是理所当然的猎物,而产生了猛烈的怒火。她发明了一个真相的版本,这样就会慰藉她那受到伤害的自尊心,还可以有一点点满足对一个脱离她掌心的男人那痛苦的渴望。她不可能承认这点,她,维罗尼卡.克雷,无法得到她想要的!于是就完全改变了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