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没有立即回答。他在深思熟虑之后说:
“从一开始,对我来说这个案子似乎就既不是非常简单——简单得让人难以相信它的简单(而简单,小姐,可能会奇怪地把人难住),也不是极为复杂。这就是说,我们正在同一个复杂而同时又具有天才创造力的头脑竞争,所以每次当我们似乎正在接近真相的时候,我们实际上是被引导着走上了一条与真相完全背道而驰的路,并且被引导着得出一个观点——一个最终会一无所获的观点。这种明显的徒劳,这种持续不断的毫无结果,不是真实的——这是认为制造的,这是策划好了的。一个十分精明而又天才的头脑一直在策划着,想要阻碍我们——并且成功了。”
“那么?”亨里埃塔说,“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正策划阻碍我们的头脑,是一个具有创造里的头脑,小姐。”
“我明白——这就是我被卷入的原因吗?”
她沉默了,双唇凄楚地紧闭着。她从茄克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铅笔,在长凳那白色的油漆过的木板上,无所事事地画着一株神奇的树的轮廓。当她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她始终眉头紧锁。
波洛注视着。脑子中猛然触动了一些事——在案子发生的那天下午,他站在安格卡特尔夫人的客厅里,注视着一堆桥牌的得分记录,还有一个他曾对格杰恩提出的问题。
他说:
“这就是你在你的桥牌得分记录上所画的——一棵树。”
“是的。”亨里埃塔似乎突然之间才明白了她在做些什么。“伊格德拉西尔,波洛先生。”她大笑道。
“为什么你要把它叫做伊格德拉西尔?”
她解释了伊格德拉西尔的来源。
“所以,当你‘随意乱画’(是这个词,不是吗)时,你画的总是伊格德拉西尔吗?”
“是的。随意乱画是一件有趣的事,难道不是吗?”
“在这儿的座位上——在星期六晚上的桥牌得分记录上——星期天上午在凉篷里......”
握着铅笔的那只手僵住了。她用一种漫不经心的消遣的口吻说:
“在凉篷里?”
“是的,在那儿的圆铁茶几上。”
“哦,那一定是在——在星期六下午。”
“那不是在星期六下午。当格杰恩在星期天中午大约十二点左右,从凉篷里取出杯子的时候,茶几上没有画任何东西。我问过他了,而且他对此十分肯定。”
“那么那一定是在——”她只犹豫了片刻——“当然,是在星期天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