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一辆黑色的汽车开上路边,煞车响起,一只车轮压上了人行道。车头灯的两圈明亮的强光柱,直照着凯斯夫妇,惊醒了他们。后车门打开,从后座传来一阵尖叫,一个女子头先脚后,两臂和两手挥舞着从这里跌倒人行道上。她的一头黑色长发掩盖了她的脸。她全身赤裸,四手四脚地爬离那部车子。
埋在他们破布和旧毯子的家里的派克尔和艾芙琳,看到那赤身露体的女孩子向他们爬来。
在她后面,一只黑色男鞋子由打开的车门里跨了出来。接着是一条穿着黑色长裤的腿,一个戴了双黑色皮手套的男人由汽车的后座爬了出来,而那个女孩子站起身来,放声尖叫,惊叫着,求求你,尖声叫着救命,近到你都能看得见她一只耳朵上穿了一个、两个、三个金环。另外一只耳朵已经不见了。
看起来像一长屡黑发的,其实是血在她颈子的一侧流了下来。原来有只耳朵的地方,只看到一些凹凸不平的残肉。
那个女孩子退向只有在毯子下露出眼睛的凯斯夫妇。
那个男人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的时候,那个女孩子抓着他们的毯子。等那个男人把又踢又哭的她抓紧撤离时,那个女孩子扯掉了毯子,露出他们半睡半醒地在那辆车亮眼的的车灯里眨着眼睛。
那个男人想必看到了他们,开车的不管是谁,想必也看到了。
那女孩子尖叫道:”求求你,”她尖叫道:”车牌……”然后他就给拖回车里。车门砰然关上,轮胎发出尖厉的声音,只留下了那个女孩子的血和黑色橡胶的擦痕。沟里有一个速食店的纸杯,不知是挣扎中掉下来还是打翻了的,伴着一只苍白的耳朵,上面还穿着两个闪亮的金环。
在早餐的时候,在他们喜来登大饭店套房里吃送来的蘑菇杏粒蛋,英式松饼,温热的咖啡和冷培根时,他们看到了报上的新闻。地方新闻报导,一名巴西石油大亨的女儿遭到绑架。她的照片正是前天夜里那个留着黑色长发的裸体女孩子,只不过照片中的她面带微笑,手里拿着一个顶上有个金色小网球选手的奖杯。
根据报上的说法,警方连一个证人也没有。
当然,凯斯夫妇可以送个信去,可是他们实际上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的脸。他们也没有看到车牌号码。他们看到的只是那个女孩子,还有血。派克尔和艾芙琳,一点实际的忙都帮不上。去警局的话,只会让他们自己丢脸,你已经可以想象到报上的大标题:
“社会名流夫妇,混充游民取乐。”
或是:”千万富翁装穷”。
他们也绝对不能扯出英琦和”童子军”、”瘦子”、”鞋子”和”骨头”。
让派克尔和艾芙琳成为大众眼里的笑柄,也救不回那个可怜的女孩子。他们所受的苦绝对不会比她所受的少一点。
第二个礼拜的报纸上,报导了遭绑架大亨之女的死讯。
然而,英琦仍然一点也不担心。可怜而肮脏的人在街上什么也不用担心。被杀害的那个女孩子很年轻,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既漂亮又有钱。”没什么可以损失的,”英琦说:”这是新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