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电话给他太太,说多年来他一直把现钞藏在他们车子行李厢里备胎下的一个白铁盒子里。古董店老板告诉他太太,四十年前,他们女儿出生前后,他曾经跟一个在午餐时间会到店里来的女孩子有过婚外情,他说他很抱歉,他要她不必等他吃晚饭,他说他爱她。
那个盒子就在电话旁边,没有响声。
第二天,警方发现了他,他的账册清楚,店里整理得井井有条。那个古董店老板拿了条橘色的延长线,在浴室墙上挂衣服的钩子上打了个结,就在铺了瓷砖,万一弄脏了也容易清洗的浴室里,把绳子套在脖子上,然后——放松了身子,他整个人瘫下来,缩在墙边。几乎是坐在铺了瓷砖的地方,窒息而死。
在古董店前面的展示台上,那个盒子又滴答地响着。
这段过去,全在克拉克太太那厚厚一叠的笔记里。
之后,那个盒子到了这里,到了郎德的画廊,到了这时候,那已经成为一则穿起了,那个“噩梦之匣”,郎德对那一小群人说。
在对街的古董店现在只是一间粉刷过的大房间,在前面的橱窗后面空无一物。
就在这时候,那天晚上,郎德把那个盒子展示给他们看。卡珊黛娜加进了两臂来叮嘱他的礼服,而就在那一刻,人群里有个人说:“停了。”
那滴答的声音。
声音停止了。
一群人等着,听着那寂静,竖起耳朵来找任何一点声音。
郎德说:“请便。”
“像这样吗?”卡珊黛拉说,她把那装了白酒的高脚杯交给克拉克太太拿着。她伸出一只手来握住这一侧的铜把手。她把钉了猪猪的小皮包交给郎德,那里面有口红和以备急用的钱。“我这样做法对吗?”她说着用另外一只手握住对面的把手。
“就是现在。”郎德说。
那个做母亲的,克拉克太太站在那里,一手拿着一杯满溢的酒,有点无助地看着,一切都随时会泼洒或大炮。
郎德把手窝起来贴在卡珊黛拉的后颈上,正在她脊椎上方,那里只有一小缕柔软的卷发垂落下来。在她一直拉到臀部下方的长拉链顶端。他使劲下压,她的脖子弯了下去,下巴微仰,嘴唇长了开来。郎德一手压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抓着她的小皮包,对她说:“往里看。”
盒子毫无声息,像炸弹爆炸前的那一刻。
卡珊黛娜左边的脸动了,眉毛挑高,那边涂了睫毛膏而显得浓密的睫毛抖动,她绿色眼睛柔软湿润,像是在固体与液体之间的东西,她将眼睛贴在那小玻璃上,望向黑暗的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