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餐厅门口最后一个送走的是那个小官僚。这个令人讨厌的敏感家伙,在上柴明礼为他叫来的出租车的最后一刻,还笑着看着柴明礼的脸说:“人们说赌场无父子,我看商场更厉害。平常看起来情同手足,其实都是假的。”他摆摆手,上了车。
“你懂个屁!好像你们官场多讲情义似的。”柴明礼看着开出去的出租车,恨恨地骂道。
他上了自己的车,司机问道:“柴总去哪儿?”
“去哪儿?回家。”他不耐烦地说。司机诧异地从反光镜中看了他一眼,没有再敢说话。
“是谁杀了关有德?关有德呀,关有德,大江大海都过去了,怎么这时候翻船了?如果是翻在几个小地痞手里那真是讽刺呀!但这最好,不管怎样不过是场意外,和我无关。如果不是的话,那你关有德也太不谨慎了,栽这样跟头,这不符合你的智商和经验呀。想当初咱们冒过多大的风险,不都过来了吗?难道你这次是大意失荆州?难道对方在下手前一点预兆都没有?这可是高手,能瞒过你关有德的人我还没见过。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得小心。来者不善呀。”他心里焦躁起来,觉得大脑缩成了一团,浑身的肌肉都僵硬起来。“开大些空调。”他喊道。
深夜的街道空空荡荡,远处有一辆拐弯的轿车,尾灯闪烁着,迅速消失了。街道两旁的大楼几乎没有灯光,从一座楼的凉台上传来了一阵狂笑,声音很大,有些凄厉,接着就是狂呼声,好像是几个青年男女在吵闹着。
柴明礼的车走进了郊区,这里有许多两层和三层的别墅,建筑风格各异,色彩也不一样,别墅前有花园,盛开着各种鲜花,白天这里是很美的。可是一到了晚上,特别是深夜,这里就变得阴森起来,那些鲜花失去了白日的娇艳,画皮褪落,露出死尸骨节般的身体,在朦胧的黑暗中,伸出手,像是邀请人们去参加死亡晚会。在这里,各家都养着猛犬,经常咆哮起来,光是那凶狠的声音就让人毛骨悚然。柴明礼喜欢这样的光景,他觉得安全。是的,对他这样一个富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安全更重要的了。他的心在静静的别墅区的林荫道上平静下来。“没什么关有德的死也许是好事,对我是警告。我可以加强防备,再不行就躲起来。对,躲到外地去,等公安局破了案再回来。不过现在太忙了,还是先看看再说,明天派人出去打听打听。”他的心情轻松下来了,在这一刻他简直认为自己是安全的,刚才的紧张纯粹是庸人自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