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街道我很熟悉,可不知道这个歌厅。”
“找他们的电话。给那个色狼打个电话,说我们今晚要订个包间,要最好的。对了,就说是这个姑娘介绍的,要不那些家伙才不理咱们呢。”
05
惠里平是属于那种很常见的混混儿。游手好闲,没有任何生活技能,可不知怎么的,他就能生活下去,而且还能吃喝玩乐,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我们在很多国有企业或机关里都能看到这种人。他们靠的是各种关系和奉迎拍马。惠里平原来靠表哥笪也夫,表哥死了,他知道表嫂是个狠心的娘们儿,但还是隐忍着,因为他实在是没有地方可去。当表嫂提出解雇他的时候,他痛哭流涕,一边骂自己没有出息,一边哀叹表哥的死。“要是我哥在……”他看着天花板,似乎在祈求表哥显灵。表哥果然从死亡中走了过来,当然他是看不见的,死人会走进人的灵魂,在梦里或感觉中和活人交流。表嫂似乎体验到这心灵感应了,她的心软了,说:“你也知道我这儿养不起你,在这儿干下去也耽误你了。我给你介绍个更好的活儿,你肯定爱干。”
惠里平没有说话,但哭声小了下来,他担心哭泣会干扰他要听的事。
“你肯定愿意。”表嫂以为他不愿意干,就赶快说,“是歌厅。我的一个朋友开的,你去当个领班,工资虽然不多,但你可以给拉些客人,给你提成。”
刚才的痛哭是半真半假,现在的欢喜则全是真的:“我能干得了吗?”他其实信心百倍。他自以为自己是个情种,对女人有着无限的魅力,虽然老是碰钉子,但他会擦着头上的血说:“女人太虚伪了,明明爱我,还要装。”
“能行。我的朋友会关照你的。”
于是,惠里平摇身一变成了贾宝玉,掉进了女人窝里。他在这里如鱼得水,整天和小姐们混在一起,使他快活,加上老板是表嫂的中学同学,对他确实是照顾有加。他断定这个一本正经的老板年轻时肯定和表嫂有那么一腿。
这天天气不错,满城都是秋日明澈的阳光,开始稀疏的树叶一动不动地享受着秋日最后的温暖,像是为冬眠做准备的熊一样,这自然的热量是让它们度过寒冬的物质储备。和树叶一样,人的情绪也稳定下来,那夏日给人带来的兴奋和疲倦,正在流失。街道上的行人步伐缓慢,说话的声音也小多了。
惠里平和一个小姐一起吃完了午饭,一边打着饱嗝,一边想:“她看中我了。好家伙,这顿饭吃了三个小时。她还装着打呵欠,真有意思,最后还是我说走的。”接着他想起这顿饭花了他不少钱,就有些心疼起来。“下回不能来这儿了,太贵了。”他又想起姑娘要的饮料是最贵的,就更心疼了。“妈的,下回不请她了,换一个。女人有的是。”他得意地笑了,心里立刻就痛快起来。他做了几个张开双臂的动作,正在这时,手机响了。
当然这是胡亮打的,胡亮装得很好,但惠里平是在那种社会里混饭的人,这个现代龟奴不是那么容易上钩的。他先是心中一喜,但立刻冷静下来,马上打给了介绍胡亮的那个姑娘。真如古洛说的那样,那是个聪明的姑娘,再说,她又不想为色狼得罪警察,就用平静的口吻说是有这么两个人,是她工作的歌厅的常客,很有钱,在那儿玩腻了,想换个地方。“有钱是有钱,但很土,是外地在这里做买卖的,没有什么熟人,就找到我了。”惠里平挂了电话,仔细想着姑娘的话,觉得没有什么破绽。“不可能是警察,我们是有工商执照的,再说,警察有那么多大案要破,哪能顾得上我们这里。”他放下心,就提前去歌厅订了房间。
黄昏拉着黑夜这位嘉宾的手走上舞台,自己则静静地退了下去。华灯放出光彩,给黑衣女郎点缀上颗颗闪亮的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