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喜杆递了进来,勾住盖头一角……缓缓往上……
视野一下变得明亮,远处桌案上,置有高高燃起的大红双烛,梁上高悬有大红帷幔,幔角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剐蹭着红栽绒地毯……
常淑有些羞,弯下脖颈低下头,自个儿脚下那双殷虹喜鞋又撞进了眼眸,她惊了一惊,觉得怎么也躲不掉似的。
慕轻尘话音在耳畔响起:“公主殿下……您和我一位友人长得……颇为相似呢。”
“轻……轻尘。”她半是期待半是紧张的回应。
“哇……连声音都很像……”
“轻尘……是我呀……”
随之而来的,是慕轻尘一声破锣似的尖叫,叫得无比凄厉,几乎掀了在场众人的天灵盖。
常淑对她这番表现早有预料,提前用双手捂住耳朵,遮去了大半的音量,身子还顺便往后仰,将自己与慕轻尘的距离,能拉多远拉多远。
其余的嬷嬷和宫婢可没那么好运了,平白无故听进一声狼嚎鬼叫,小心脏都给吓停了,耳朵里头,更是刺刺的疼。
惊魂甫定间,慕轻尘白眼一翻,哐当一下,整个人砸到地上,昏死过去了。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乎常淑的预料。本想的是新婚之夜,你侬我侬,给慕轻尘来一惊喜……现在好了,惊喜变惊吓,她这洞房花烛怕是过不成了。
“都别愣着,快去传太医。”常淑摘下盖头,丢在一旁,蹲到慕轻尘身边,拍拍她那惨白惨白的小脸。
一小宫婢领命,匆匆跑走,站在角落的嬷嬷忽然追上去拦住她,提裙向常淑跪下去:“长公主殿下,您和驸马尚未喝下合卺酒,还不算礼成……”
另一嬷嬷也道:“是呀长公主,兹事体大,不能出岔子,依奴婢看,驸马是欢喜过了头,看起来不严重,用冷水擦擦脸便能醒。”
经她们一说,常淑像是收到某种提醒,挤到一块的眉心松泛下来,回眸用狐疑的眼神打量慕轻尘。
倏然,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你们都退下吧。”
嬷嬷们面面相觑片刻,好似在用目光征询对方的意见,最后还是妥了协,退至房门外。
门扉打开又合上,窗纱上印出嬷嬷和宫婢们的影子,她们商量着事体,影子层层叠叠的挤到一起,偶尔还传出几下窸窣的脚步声。
殿内的常淑还蹲在那处,静静看着慕轻尘,两人像是棋逢对手,僵持不下,互相比拼着耐心。
到最后,海是慕轻尘先投降的。
她将眼皮虚虚撑开一条线,待涣散的眸心渐渐聚焦,看到的是常淑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二话不说,果断选择再次“晕死”过去。
常淑揪住她鼻子,狠心一扭:“装,再装。”
慕轻尘本就受不住疼,那身娇生惯养的皮肉,柔弱得很,所以平日在常淑面前,总有三分没出息,怕惹恼她这位姑奶奶,受皮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