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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六猛然停住脚步。从半开的柴扉中可以看见炉灶,火舌从灶膛中逸了出来。旁边地上露出一角衣裳,原本是蓝底白花,此时已完全染成鲜红。深褐色液体在地上流淌,一直蜿蜒到灶中。

陈六向后退了一步,然后一把抽出扁担,毫不考虑地转头飞奔。就在他回头的那一刻,一道铁链已经凭空而降,紧紧锁住他的咽喉,将他整个人拉倒在地。随即,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怪不得你能在那次伏击中活下来。连自己妻儿都可以弃之不顾的人,才会做出背叛宗主、出卖同伴的事吧?”

“饶命……饶……”陈六一面挣扎,一面断断续续地说道。铁链勒住了他的脖颈,用力巧妙,将他的头拉得仰起,无法看到身后的人。

“哼。十年前,冷血十三这条命倒还值得几文铜钱。可是现在……一个残废的懦夫,又能做什么?”

“不、不,我不要死!”感觉到颈上铁链又在收紧,陈六失控地大叫,“什么都可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留下小人性命!”

身后那人犹豫了片刻,在陈六而言,这短暂一瞬简直长过一生。

“看来为了保命,你什么都肯。羽之竟然有你这样的弟子,难怪被灭。也好,便给你一次机会。”

伏击者走了过来,在陈六耳边说了几句话,随后,他黑色的身影仿佛鬼魅一般,消失在长巷之中。在他身后,火舌挟带浓烟从茅屋中窜了出来,陈六像是死一般俯伏在地上,连最后看一眼妻儿的勇气都失去了。他一只手仍然下意识地紧紧握着扁担,另一只手中则是捏得粉碎、再也看不出本来形状的糖糕。

夜色已深,崇化坊中一座大宅依然亮着灯火。仓促间蒙上白纸的灯笼发出黯淡光线,反衬得四周更加漆黑如墨。后堂隐隐传来一声女人的嚎哭,凄惨厉烈,却又猛然顿住,仿佛是被人硬生生断成两截。

黑衣男子左手举着一支蜡烛,右手托住左臂。在他下方是一张大床,新髹的红漆如血色,床沿倒卧着一具尸体,胡须花白,面容干瘪,张大着嘴,现出十分恐惧的神色。双眉之间有一个圆形的血洞,血迹已干涸,看起来就像是第三只眼睛,和另外两只无神的眼一起,冷冷与他对视。

旁边一人早已扭过了头,此刻还是止不住地打起了寒战。无论是谁,被人从华丽的歌舞场、温柔乡中拖到这阴森可怖的地方,感觉都不会好过。更何况他是易秋楼,名满长安的贵胄公子,向来风流自赏,出了名的讲究舒适。只是身为雍州府长史,这案件确是他分内之事,脱身不得。黑衣人则是有“天罗地网”之称的荆烈,长安城中第一捕,也是易秋楼的得力助手。

咳了一声,易秋楼道:“如何?”

死者刘钧,是翰林学士,是死在铅丸之下。荆烈伸出右手,探入刘学士额上伤口,尔后收了回来,在鼻端嗅了嗅,这动作看得易公子一阵恶寒,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张芸香薰过的绢帕,捂住自己口鼻。

“与此前几人一样,铅丸入脑一寸。”仔细看着那可怕创口,名捕用一种司空见惯的平静语调说道,“力道拿捏恰到好处,是高手所为。”

“可是这屋子四面都有人看守,刺客是如何下手的?”

“伤口下斜,很明显,攻击来自上方。我已登上屋顶察看过,屋瓦有被移动的痕迹。就在此处。”

荆烈向前走了两步,停下,仰面。“看伤口情况,当时的情形必是刺客以声音或其他手段引得刘钧注目,然后就在他抬头的刹那飞出铅丸,将他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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