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小管家懊丧神色,尉迟方忍不住笑:“放心好了,你家先生总不至于把楼给拆了。”
“没错。当真拆了,重建岂不要花费银子?”一个带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还是尉迟知我。”
随着语声,门帘一掀,一人施施然走了进来,青衫束发,笑容明朗,正是李淳风。尉迟方大喜,叫道:“李兄!”
“尉迟醒了。感觉如何?”
校尉伸了伸筋骨,爽朗笑道:“看样子,明日就能上马挥刀了。”
“哈哈,那就好。久卧不利恢复,也该起来动上一动。明日此时,我来接你。”
“接我?要上哪里去?”
“到时候便知。”
马车宽敞舒适,一路向东南行去,车行缓慢,也不觉得颠簸。尉迟方心中疑惑,但酒肆主人绝口不提此行目的,便也不问。一直到了一处所在,方才嘱咐停车。走下车来,映入眼帘的竟是骊山脚下一座新坟。那坟墓修得甚为精致,坟前有新植松柏,坟后则是依依垂柳。坟前立着一块光滑的青石碑,却没有刻上名字。
“这是……”
蓦地明白过来,尉迟方心中一痛,伸手扶住了石碑。李淳风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头,道:“男儿丈夫,当悲则悲,当喜则喜,不必顾忌。强自压抑,反而容易郁结伤身。”
“我……我……”这一刹那尉迟方心中有千百念头纷至沓来,流转往复,渐渐思虑澄明,悲伤悔恨悄然退去,却有一种彻悟般的解脱。他突然抬头,紧紧握住酒肆主人的手,道:“多谢!”
这一声语出至诚,酒肆主人却避开了他的目光:“不用谢我。抱歉,我没能做到对你的承诺。所能做的,也只是如此。”
“不,这不怪你。你已为她求得了圣旨,是我没能阻止……”
“莫要如此说。她是聪明女子,当日刺你那一刀,既是防你阻止她的行动,也是为了避免牵连于你。求仁得仁,我想她离去之时,心中并无遗憾。”
青山如黛,一弯静水潺潺流过,四周景色如画,隐约听到林外稚童笑语,正是人世间难以割舍的良辰美景。尉迟方心头略觉安慰,突然想到一件事,道:“这墓碑上为何无名?”
“因为她并不是真正的李蘅。”
“什么?!”
“当日你说她是庐江王的女儿,我就觉得奇怪。宗室之女,不该无人认得,尤其她和王君廓还曾有婚姻之约,王的手下也不少当年庐江王旧部,怎能当面不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