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我的预算来说,这并不容易。我居住的这栋三层楼公寓有一间古老的地窖,它透过地板吸入潮气,让整个建筑充满由湿土和腐烂木材的气味混合而成的刺鼻味儿。这股强烈味道很快进入我们共用的前门,那里我们的信箱用螺栓固定在墙上。不出门厅,向右上楼梯通向我的公寓,左边的一扇门通往一楼的公寓,那里住着一户希腊人,科斯塔一家。有时浓郁的调味香料渗出那扇门,与地窖的恶臭相混,冲击我们的感官。
我尽可能保持公寓的整洁,每周用吸尘器清扫,饭后便洗刷餐具。我来这里时间并不长,就已经除过一次灰尘。无论如何我算不上一个爱干净的人。我只是不愿意任由我的公寓保持它本来的混乱状况。我甚至把空气清香剂接入了电插孔,每天喷出苹果和肉桂的香气流迎接我回家。但是那天我走进门时,吸引我注意力的不是让人愉快的人工空气清香剂,而是杰里米坐在我沙发上,旁边是那个我只知道她叫L.纳什的女人,他们在咯咯傻笑。
“那就是你所谓的讽刺。”L.纳什说。
“那就是你所谓的讽刺。”杰里米重复道,跟L.纳什再次大笑起来。我记起这句台词来自《加勒比海盗》电影。这是另一句杰里米喜欢的台词。他们正在一起看这部电影。跟通常一样,杰里米坐在沙发中间,直对着前面的电视,他的脚平放在地板上,背笔直地靠在沙发上,手攥成拳头放在腿上,有需要时他可以摆弄它们。
L.纳什坐在沙发的角落里,她双腿交叉,穿着牛仔裤和一件蓝色毛衣。跟杰里米一起笑时,她黑色的眼睛扑闪扑闪。我以前从没见她笑过,至少我们在过道相遇时,她顶多嘴角匆匆上扬一下。然而现在她的笑容让她变了样,仿佛她长高了,改变了头发的颜色或类似的什么。她的两颊现出了酒窝;在她一口白牙的衬托下,她的嘴唇似乎更红更软。该死的,她太可爱了。
杰里米和L.纳什看着我,如同我是闯入睡衣派对的家长。“你好?”我说道,我的语气显露出我的困惑。我想说的其实是“杰里米,你究竟是怎么让L.纳什进入我的公寓,坐在我的沙发上的?”
L.纳什肯定看到了我脸上的困惑表情,因为她给出了解释。“杰里米看电视遇到了点困难,”她说,“于是我过来帮忙。”
“看电视遇到了困难?”我问。
“也许电视不能正常播放。”杰里米说,他的脸又回复到他平常的面无表情。
“杰里米按错了键。”L.纳什说,“他错误地按了输入按钮。”
“也许我按错了按钮。”杰里米说。
“对不起,老弟。”我说。我自己也犯过好几次这种错误,无意中开启了从DVD到VCR的内输入,造成电视突然出现一片白色屏幕,发出静电噪音,这对于杰里米来说无异于灾难。“那么他是怎么……我是说谁……”
“也许莱拉弄好了。”杰里米说。
“莱拉。”我说,让这个名字在我舌尖停留了一会儿,这就是L所代表的意思,“我是乔,显然你已经见过我的弟弟杰里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