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布恩低声说。
他们站着凝视,目不转睛。狄雷尼将照明灯缓缓四处转动。随着灯光的移动,时而明亮,时而昏暗,他们看到粗大的四肢颤动着,慵懒的移动着。他们被一大片如排山倒海而来的肌肉环绕,淹没在其中。栩栩如生的躯体及火焰般的头发由画布中伸臂拥抱,交缠,令人窒息。
狄雷尼将照明灯关掉,他们听到自己浊重的喘息声。
“太多了,”狄雷尼在黑暗中说。“像这样全摆在一起。太强烈。多得令人无法负荷。”
“你估算有多少?”布恩哑着声音问。“两百幅?”
“算是两百幅好了,”狄雷尼说。“就算每一幅最少十万美金。”
“少说也有两千万,”布恩说。“就在一座木造谷仓中。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我们偷走十幅吧,组长,然后远走高飞。”
“别以为我没有动过这种歪脑筋,”狄雷尼说。“只不过我知道我没办法销赃。我们再多看一眼吧,这次用笔型的手电筒。”
微弱的光线令他们松了口气;他们不再觉得目眩神迷。他们走向距他们最近的画作,那是一幅深色的裸女图,躯体扭曲,臀部翘高,手脚像蛇一般,脸上挂着充满挑衅意味的狞笑。布恩将光圈移向右下角。他们看到那种记账员式、字迹工整的落款:维多·麦兰,随后是日期:一九五八。
“王八蛋,”狄雷尼说。“试试另一幅。”
他们逐一检视那些画作。签署的日期全都是一九五七、一九五八、一九五九,有几张是一九六O。没有任何一张的日期是最近的。
“妙啊,”布恩说。“不只在杰特曼的保险箱内有一本假账簿,连画作上都有假日期。国税局若要证明这是一年前画的,恐怕要费尽千辛万苦。”
“他们设想周到,”狄雷尼相当佩服。“一定是朱立安·赛门的手笔,一定是,看起来就是经过有法律素养的高人指点。我们拍几张照片,只是用来证明这些裸女画的存在。”
布恩打开照明灯让狄雷尼用拍立得拍摄一卷彩色照片。照片的色彩不像油画那么鲜艳,不过整体的拍摄效果令人印象深刻;满坑满谷的艺术品。
他们收拾妥所有装备,塞入麻布袋中,再仔细检查地面,确定没有留下任何曾经造访的痕迹。
他们蹑手蹑足往外走,以笔型手电筒照路,这时光线已相当微弱,明灭摇曳不定。布恩在出门前先将门内钓手擦拭过。他关起门时先将一支钩型拨锁棒插入钥匙孔中,然后将门往他的方向拉,直到锁扣喀嗒一声进入定位。他们迅速将那块油腻的防水布挂回原位,然后在黑暗中等了片刻,竖起耳朵听着,随后再静悄悄的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