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春也许找到了尺阳中学。也许他没有。
在他眼前的工地上,大吊车吊着厚厚一叠钢板在空中无声经过,而不远处的打桩机则将不绝于耳的嘈杂声送得很远。冯春能看到建了一半的地基,那些钢筋朝天竖立,它们将在不久之后从此不见天日。
“来晚了一步。”冯春说。他搭乘火车从国土的一端来到另一端,此刻失望而沮丧。但有人的意见与他相左。“只不过要再多花费一些力气寻找而已。”与冯春一同前来的周开文轻描淡写说,他的语气平静,但透漏着不一样的决心。
冯春不自觉转头打量向这个让他常常自叹不如的男人。这个人连坚定、不轻易言弃这种并不需要优良基因来遗传继承的素质都令他不得不认输。
“我们首先得确认尺阳中学是不是仅仅是搬走了,而即便这所中学彻底消失,他们图书馆的藏书也一定有去处。”周开文用显然认定自己能找到那本书的语气说。他把在冯春看来已经断了线索的调查说得轻而易举。冯春因此重新打起精神。“对,我们可以去当地教育局问。”
这个地方的天空比冯春熟悉的颜色更蓝,看起来那么像小时候冯春第一次听说“苍穹”这个词时,抬头所眼见的惊艳。在这片蓝色下,冯春突如其来开口说:“你知道你向赵欣求婚的那个晚上后来,墨意做了什么吗?”
周开文疑惑地转头,他没出声,安静等待冯春接着说下去。
“墨意独自去了一家酒吧。他喝了很多酒,但一直没有醉。”
“……他的酒量很好?”
“我看不是。我听说过一句话,叫做酒入愁肠愁更愁。”
“你说他独自去了一家酒吧。”周开文忽然说,“墨意对自己的私事嘴特别紧,这种事他肯定不会告诉你,所以,如果他独自去了一家酒吧,你怎么会知道?”
冯春被问得愣住。他想要告诉周开文一个真相,那个真相关于蒋墨意。他没想到周开文却想揭开另一个谜底。
“你跟踪了墨意吗?”周开文追问。冯春更没想到,周开文对另外这个谜题的答案产生如此巨大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