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笑了笑,取出自己的水碗,就在坝子中间开始做起了圆光术。当显影出现的时候,我也凑过去看。显影看上去很像一个跪着的人,但由于圆光术只能问缘由,加上纸灰本身和水的不溶解,即便是出现了显影,也不会特别像,只能够一半靠猜。一般凭经验。我的经验远远及不上师父,所以当师父跟我说这是因为一个跪着的人的时候,我就转头去问龙季友,你们收容站有没有出现过虐待收容人员的事?
龙季友慌张地摆手说道,那绝对不可能,站里的人虽然和狱卒差不多,但从来不会殴打虐待这些人,毕竟人家沦落至此,已经够可怜了,谁能够狠得下心呢。师父说,显影里的人是跪着的,这首先是对人的一种压制和侮辱,如果你们站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的话,那么这个人被关押在你们这儿之前,一定是收过类似的虐待的。
于是这个时候我想起刚才在站长的记录册里看到的一点。说一年前死掉的那个人,是从医院直接送来收容站的。那么他为什么要去医院呢?像这些流浪份子,显然是不可能自己去医院看病的,而在那个年代,通常的小伤病。人们大多默默咬牙忍受了,一般都没有去医院看病的觉悟。这个人既然以流浪人员的身份住院了,那么他如果不是病得很重的话,那就是受了严重的伤。
师父对我说,这个人跪着,看起来就不是生病,而是受伤了。龙季友这个时候说,这件事他能够帮上忙,因为收容站会和很多机构保持联系,尤其是警察部门和医疗部门,而最早死掉的那个人是从市医院送过来的,记录册上也有时间,自己去办公室打个电话,应该就能够查到这个人之前送医的原因。
师父点头让他去了,我则继续跟着师父蹲在地上,看他丢米问米。师父问的内容大概是,这二号隔离间里是否明天将会死一个人。答案是肯定的。师父又问,是不是此人死后再过七日,还将再死一个。答案依然是肯定的。于是师父又问,这七天一次的轮回。是每个死去的人在找替身吗,这一次,答案却说不是。
这相当于证实了我起初的一个疑惑。因为我一直非常不解为什么所有人的死法如出一辙,如果是找替身的关系的话,不应该这样才对。而是死状不一。师父倒掉碗里的水,然后对我说,看样子虽然前后一共死了五人,但真正闹鬼的,还是最初的那一个,也就是刚才碗里跪着的人影。
龙季友跑了过来,告诉了我们他问到的情况,市医院查看了去年的收治记录,说这个被送来收容站的人,是在街上救回来的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遍体鳞伤。身上有许多被殴打的伤痕。在那样的年代里,老百姓虽然比较愚昧,但是正常的是非观还是具备的。所以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些敢在光天化日下。无法无天当街殴打这个流浪汉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抓捕我的那批人的同类,因为也只有他们,才被赋予了这样的暴行权利。
这样一来就更加容易理解了。本来就是精神病患者。加上没来由的一顿暴打,即便是挺了过来心里估计也是充满郁闷的,于是才会因此引发后来自己心脏出问题而窒息死亡。不难想象的是,这个人当初的死,心中是充满怨念的,死后的整个四十九日之期里他没有闹事,但也不曾离开。而当龙季友来这个地方工作后遇到的第一起死人事件,前后恰好一年,也就是说,死人的那天。恰好是之前那个流浪汉的死忌之日。
我想我是无法解开这个鬼魂心中的怨念了,因为我自身也是受害者之一。于是我把我的分析告诉了师父,师父结合龙季友的话前后对比了一下,发现这应该是最接近真相的一个答案。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将这个鬼魂的怨气化解到我们能够收走的程度。
于是师父放出了他自己的兵马。点燃了兵马香。师父的兵马比我的猖兵要强大很多,所以烟雾虽然也遇到了阻挡,但还是冲破了那道看不见的门,钻进了二号隔离间里。师父站在门口问我说,你要不要跟着一起进去?我说好。师父说那你跟着我,把手电筒打开。
师父说完就从包里掏出铃铛,一边摇着,一边将脚踏进了隔离间里。正当我准备跟着进去的时候,突然我的右半边脸上一股骤然的紧缩感传来。好像一整风瞬间猛烈地刮来一般,我下意识地朝着右边看去,结果发现二号隔离间的铁门,正用一种极快极猛的速度,关闭了过来。
当下我的位置如果不躲闪的话。一定会被铁门砸中,而让我往隔离间的防线躲闪的话,我自认为还没有快到那样的程度。所以我只能朝后退了一步,让铁门在我面前哐当一声就关上了。这一幕我们谁都没有想到,铁门关闭之后。我立刻去拉门,发现虽然没有上锁,但是门却扣得死死的,根本就拉不动。师父和我被这道铁门隔开了,他也没想到会这样。于是就站在门内往外推铁门,我们俩一起用力,铁门还是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