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阵颠簸,薛来迷迷糊糊意识不是很清醒,见魏寻正在看那张照片,顿觉所有的情绪一齐涌了上来,让鼻尖有些酸。
他往魏寻肩膀上蹭了蹭,因为刚醒声音有些微哑:“那老头儿让我想起了老板。”
“盲人按摩的老板?”魏寻见薛来脸色不是太好,就把他的拉链给拉到了最上面:“你是想他了吗?那咱们回去以后就去看他,反正甜水巷又没多远。”
“见不到了,”薛来侧过头看着车窗外,光线在他脸上明明暗暗,似全身又泡在了冰冷的河水里。
大巴上有一个老年团,导游起了个头,正在合唱夕阳红。
这歌很是应景,窗外的夕阳把每个人的脸映的柔和又红火,每个人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像是带了天然的滤镜,让整个画面都温馨甜蜜起来。
现在光线很好,每个人脸上也都洋溢着幸福的笑,魏寻拿起相机,按下了快门。
就听很微小的一声,从身侧发出来:“人早死了,跳河。”
魏寻脑袋嗡一下,这类字眼太沉重了,压得歌声瞬间变小直至消失,压得呼吸都加重了几分,魏寻放下相机:“怎么会?上次听你讲你老板那些事,他应该是很开朗的人,怎么会想不开跳河?”
薛来把脸埋在阴影里,指尖微凉。
魏寻抓着薛来的手,最是能感受到薛来的情绪变化,他跳过刚才的话题,安慰道:“那咱们也可以去墓地看他,多多给他上香烧纸。”
回应他的是长时间的静默,薛来也没看他,从始至终一直看着窗外。
夕阳转瞬即逝,外面的灯光把薛来的脸映的明明暗暗的,他虽看着外面,却也能从车窗上看见车内的一切,魏寻一直在看着他,眼神担忧。
他真不想把气氛搞得这么沉重,于是薛来调节好情绪,嘴角挑着缕笑,捏着魏寻的脸:“哈哈!我刚才是骗你的!被我骗住了吧!小傻子!”
魏寻:“别笑,比哭难看。”
“看来我没有当演员的天赋。”薛来收了笑,重重吐出一口气,开始讲老板的事儿,他想到哪儿说哪儿:
“老板什么都好,就是迷信。
当年他请他的算命圈儿的挚友给他算了一卦,卦象说他命不久矣,而且他会在什么时辰什么地点死,都显示的清清楚楚。于是他给我发了条短信,交代了下后事,就去死了。
当时我正在学校上课,大老远跑过去时他已经死了,亏得我会游泳,把他给捞了上来。不然,那地方迹罕至,他又是个没亲没故的,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有人发现。
我把他给火葬了,挑了个风大的日子,去山上把他的骨灰洒了。
他生前就一直说想去世界各地旅游,奈何眼睛不好,这下死了可把他高兴坏了,没了躯体的束缚,他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还不用掏路费。
你猜他短信写的啥?”
薛来掰着手指一个字一个字数,数的时候手都在抖,语气却很调侃:“老子要去死了!哈哈哈哈哈!在bnj河,快来给我收尸。”
薛来说:“他这几个字跟发着玩儿似的,幸亏老子当时不想上课逃学出来看了眼。”
当时是个冬天,薛来出来后联系不上老板,就去那条河了,是最冷的时候,河水上面还泛着浓重的凉意,薛来摸到了河边,二话没说跳了下去,当时秦让也在,报了警。